明明恣意人生才刚刚开始,他却已?经预料到自己的结局。
爱情盛开在十六岁,同?样?凋零在十六岁,他知道,或许这会是他此生最后一次见她。
那么,就让他再看最后一眼。
他慢慢后退,随后转过身,大步走远。
贺眠眠愕然地望着手中的玉佩,她只是在想怎么拒绝他而已?……
萧越注意到林逢青走了,便上前,正要说话,却发觉贺眠眠手中有个东西。
林逢青送的?他拿起来仔细看了两眼,却莫名?觉得有些眼熟。
见他神色有异,贺眠眠解释道:“林逢青说,这是上一任云州刺史留下的玉佩。”
上一任云州刺史……贺正阑。
十三?年前与敌国一仗,为保全全城百姓,他与夫人甘愿自刎,为援兵的到来争取时间。此义?连敌国将领都为之动容,是以两国约定将养生息,二十年内不再打仗。
可以说,如今的和平是前云州刺史贺正阑与夫人用生命换回来的。
萧越将玉佩握在手中,望着荷花花瓣上的红色,是再也擦不掉的血迹,不知是不是贺刺史与贺夫人的。
他忍不住叹了一声,良久才道:“留着吧,好好保管。”
贺眠眠咦了一声,这可是别?的男人送她的,他怎么这么平静呀?
萧越心情有些沉重,不吐不快,便将此事告知她,末了又?道:“贺刺史与贺夫人心中有大义?,这血迹或许便是他们自刎时留下的……你别?怕,这是忠魂的血,会佑你平安。”
贺眠眠心生敬畏,她小心翼翼地攥着玉佩的绳结,没?再碰玉佩。
“那贺刺史有儿女吗?”她疑惑道,“该好好善待他的孩子。”
“有一个女儿,当时三?岁,只是战乱之后不知所踪,先帝派人找了许久,但是……”
说到这里?,萧越步伐微顿,认真地看了一眼贺眠眠。
许久他才开口:“眠眠,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记事的?”
啊?贺眠眠一愣,想了想才道:“大概是三?岁吧。”
她能想起来的最久远的事情便是她夜里?惊醒,爹爹安抚她的模样?——她小时候总是被一些小动静惊醒,时常睡不好觉。
萧越慢慢垂眸,梦里?的贺眠眠来宫里?的时间也是三?岁。
不过梦里?并未说过她的身份,也没?有提过她的由来,他只知道她三?岁的时候做了公主,记在母后名?下,似乎理?应如此,连他也这样?认为。
可是……眠眠明明是有家的,在梦里?为何会做了公主?
难道是因?为梦中的母后思女心切,早早地便派人找到与永乐相似的贺眠眠收养了?
他闭上眼睛,细细地凝神思索着七岁那年的第一个梦。
他在上课的时候被告知多了一个妹妹,但是距离他能去?母后的宫中还有五日,他便没?有在意,一心刻苦读书。
等到了那日,他回去?之后便看见一个粉粉嫩嫩的小姑娘,睁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在母后的催促下怯生生地喊他哥哥。
母后是笑着的,但是她看向眠眠的眼中,并没?有对永乐的眷恋,只有得了一个女儿的满足,抚慰了丧女之痛。
由此推断,小时候的眠眠和永乐是不像的,所以眠眠并不是母后寻来的。
转念萧越又?想起贺眠眠的爹爹在信中说的那句话。
他又?是怎么知道眠眠的归宿是皇宫的?
若是因?为眠眠漂亮能得他的青眼,根本没?有理?由,在宫中稍微做错一件事便会有性命之忧,没?人能在宫中一帆风顺。
所以贺老爹肯定知道些什么,所以才如此笃定。
萧越看向贺眠眠,她也姓贺,十六岁,十三?年前三?岁,是不是贺老爹的女儿还存疑,可以说是来历不明,说不定……
萧越有些激动,拉着贺眠眠的手快步前往寮房,快速写下几行字,不等墨迹干透便吹哨唤来信鸽,将信绑在信鸽腿上,信鸽很快扑棱着翅膀飞远。
贺眠眠被他的动作弄懵了,好半晌才问:“给谁寄信?”
“陈若白?,”他简短地解释,“有件大事要交给他做。”
在真相还未浮出水面之前,他不想让眠眠担惊受怕,是以并未说太多。
那便是国事了,贺眠眠点点头,又?忙问:“那你有没?有告诉他,不用再找和我相似的姑娘了?”
“……”萧越轻咳一声,“朕忘了,下次再写吧。”
贺眠眠皱眉,这件事怎么能拖呢,不然陈若白?又?要忙前忙后的。
萧越和她讨价还价:“亲朕一下,朕便去?写。”
贺眠眠红了脸,这里?是普济寺,她不能由着他的性子乱来了,所以并不答应,想了一个折中的法?子:“我帮你磨墨好不好?”
他斟酌许久才勉为其难地应了声。
贺眠眠一边磨墨一边问:“要把阿溪的事告诉他吗?”
“不必了,”萧越淡淡道,“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况且……陈若白?为何知道皇姐可能没?死的事情,朕还没?弄明白?。”
上次回宫,他去?了一趟寿康宫,但是陈太后避而不见,说是身体?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