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琅意味深长道:“君上识格局,懂大体,且擅于慧眼识人,这已经比多数君主了不得了。”
这马屁听得舒坦,魏宁高兴道:“罢了,寡人就试一试那尤牧可有大才。”
韩琅叩拜,“君上圣明。”
就这样,一直碰壁多年的尤牧得到了魏国启用。
韩琅知他性情古怪,不易与人相处,特地派了心腹过去,但凡遇到难处可直接与相府汇报沟通。
这令尤牧感激。
前往渭河的那天,他前来行大礼跪拜道别。
韩琅亲自扶他起身,说道:“给你一年时间,我要看到魏国兵制焕然一新。”
尤牧:“相邦恩义,尤牧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韩琅握了握他的手,“如今是该好好让天下人看一看你这颗明珠了,可莫要叫我失望。”
尤牧激动道:“臣定不负相邦所托!”
韩琅点头,“去吧。”
夏末时,魏国开始全面颁布《法典》。
韩琅命人铸造青铜碑,将法典条例刻录在上,立在京城最显眼的地方。
法典涉及到诸多内容,有盗、囚、捕、杂等详细条例。
韩琅结合以往魏国和齐国的案例,以及现有法规,将其糅合分割,组成了法典。
它分为民法和军法两部分,针对百姓和士兵,制定一系列详细的律法条例,不但让官府有法可依,也让百姓知道哪些律法是不可触犯的。
法典的颁布很快就蔓延到了魏国各地,官榜,路边石碑,以及城镇乡里,随处可见法典印记。
为了加大力度普法,让不识字的百姓了解它,各地方政府天天派人宣传讲解。
有些甚至编成了顺口溜,童谣,教那些小儿唱。
一时间,就连三岁小儿都知道杀人要偿命,偷鸡摸狗要遭殃……
不仅如此,如果有人撞到了风头上,还会被抓典型,受的刑比以往更重,并且还是全民围观的那种,让全民唾弃,鄙视,让触犯律法的那家人抬不起头。
若是遇到砍头那种,那就更了不得了,直接在大庭广众之下砍。
他们先公布囚犯触犯了什么律法,而后公开行刑,过程是非常血腥且有震慑力的,能吓住不少人。
韩琅素来不信人性本善,他认为人生来就只知喜恶。
为了喜欢的去干恶事是人的本能,趋利避害也是本能。而教化则能让人明白善恶之分,向善之举。
但总有些人是不受教化引导的,这种人只能以暴制暴,以毒攻毒,用权威去镇压,去惩治。
这就是律法的必要性。
而颁布律法,能让人们清楚的知道哪些不能做,若是触犯了会受到什么处罚,继而约束大众,使社会太平,便于治安管理。
只有稳定的生活环境才能让百姓安居乐业,促进人口增长,变成真正的强国。
这是他为之努力的信仰。
他始终坚信,法治能强国。
而依法治国,能让百姓安定,使国家富裕强盛。
宋离再次过来的时候,是秋收的季节。
事实证明垦荒令的推行是有效果的,各地的土地登记明显增多,把世族的田产征收后国库的粮仓也开始往上填。
韩琅背着手走在那片一望无垠的麦田里,辛丹跟在他身后,说道:“能有饱饭吃,真好。”
韩琅抿嘴笑了笑,“以后的魏国人,年年都有饱饭吃,只要魏国还在,国家就能供养他们。”
说罢望着那片金黄,目光悠远而绵长。
这里是滋生他野心抱负的地方,只是遗憾,它是魏国,而不是齐国。
想到母国的那些人和事,韩琅垂下眼帘,掐断了一支麦穗。
他那许久未见的同窗啊,可要好好的活着,千万别出什么岔子。
回到相府后,见宋离站在长廊上,韩琅愣了愣。虽然之前她疯了些,但能再见到他,他心里头始终是高兴的,像往常一样唤了一声宋姬。
宋离上下打量他,问道:“先生去哪儿了?”
韩琅:“随处走走。”
宋离没有说话,情绪似乎有些颓。
之后她一直都少言寡语,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韩琅极少见过她发愁,多数时间都是以局外人的样子格格不入。
起初他感到很困惑,后来见过她的诸多怪异后,习以为常。
不过关于她的来历他并未深究过,只知道她是巫祝,其他的一概不知。
这样消颓的宋离令他很不习惯。
傍晚时宋离倚在房门口望着天边的晚霞发呆,连韩琅什么时候进来的她都不曾察觉。
落日的余晖洒落到她的脸上,疏离寡淡的眉眼里看不出任何思绪。
不知为何,他忽然觉得她似乎有些悲伤。
“宋姬……”
听到他的声音,宋离回过神儿,懒洋洋的,爱理不理。
韩琅试探问:“你似有心事。”
宋离双手抱胸,不留情面道:“与你何干?”
韩琅:“……”
被噎住了。
见他像木头似的杵在那里,宋离颇觉无趣,她把气撒到他头上又有什么用呢。
许是他平时总是一副宽容的样子,以至于她得寸进尺。
“你能让我抱一下么?”
韩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