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情绪来得就是这么突然。
但眼泪没用。
人可以为生离死别流泪,但在生离死别之外的所有负面情绪,都是人生路上毫无意义的累赘。
林温觉得成年人遇事要先解决情绪,这样才能更好的解决问题。
所以一掐断眼泪,她就跑超市转移情绪去了,这才会在回来路上碰见周礼。
周礼看了下腕表,提议:“我叫我家阿姨过来一趟。”
“嗯?”
“反正要出门吃饭,趁吃饭这会儿让她帮你收拾了。”
林温意外:“那不用,待会儿回来我自己打扫就好。”
“你今天要是回来晚呢,还睡不睡了?”周礼弯腰把水杯搁茶几上,说她,“别见外了,叫个保洁省心省力。”
林温一想也是,说不定她回来后真要睡垃圾堆。
今晚其实是袁雪想帮她摆鸿门宴。任再斌一走了之,他的三个好兄弟还在,袁雪打算对他们严刑逼供。
而周礼正是任再斌的兄弟之一。
林温没再推辞:“那我去洗个脸,你再等一会。”
林温关上卫生间门,打开水龙头拍水冲脸。
关水后听见周礼在讲电话,应该是跟他家阿姨。
林温又把丸子头拆了。
长发已经卷曲,几缕沾在湿漉漉的脸颊上,林温对着镜子整理头发,卷曲的头发没有办法梳直。
她放下梳子,扯下毛巾擦拭走脸上的水珠,不再去管头发。
周礼还在讲电话,看见卫生间门打开,他回一句“行了,那挂了”,然后对出来的林温说:“阿姨大概半个小时到。”
林温点头:“对了,你跟阿姨说一声次卧不用打扫。”
次卧房门紧闭,周礼没见着什么样,他也没多问。
两人换鞋,林温把大门钥匙放进门口的牛奶箱里,和周礼一道下了楼。
林温从没请过保洁,上车后她在手机里搜了下保洁价格,打算到时候照市价给周礼家的阿姨。
时间六点零九,晚高峰还没过,他们被堵在半道上,整条路都是尾气,开不了窗户。
车里闷,周礼打开空调,把西装和领带都脱了往后座一撂,跟林温聊天:“这次出差去了哪?”
“海岛,那里有个会。”
林温的大学专业是会展经济与管理,现在的公司主要承办各种文娱会务活动,比如演唱会、项目签订仪式、某某经济会议。
林温讲话声音轻,很容易被其他声淹没。周礼微垂着颈,一边调低车里的歌声,一边问:“你在那穿这样不热?”
“还好。”林温手指捻了捻西装袖口,“也能防紫外线。”
周礼看她脸上一眼,白白净净的。
他又低下头继续按手机,跟林温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车流龟速行进,林温看了几次时间,约好六点半吃饭,她觉得会来不及,想给袁雪打个电话。
正巧周礼放下手机,说道:“老汪刚说他送袁雪去医院了。”
“医院?”
“省妇保,”周礼加一句,“说是肚子又痛了。”
林温问:“有没有说要紧?”
“没说什么,应该没事。”车子慢慢跟上前,周礼道,“晚点再问问。”
袁雪跟老汪是一对,她怀孕已经一个多月,没确诊前只是一会恐孕一会又担心空欢喜,整个人矛盾重重,确诊后她时常一惊一乍,连肠胃不通畅都去找妇科医生,恨不得常住省妇保。
一开始林温也跟着提心吊胆,后来她实在不能跟袁雪共情,所以这次听说袁雪又去了医院,她并不怎么担心,只是道:“那晚饭吃不了了吧,不如我们去省妇保?”
前方正好可以左转调头。
周礼偏头看了眼林温。
要是老汪他们几个,他会直接怼一句“你嘴巴落袁雪那儿了?”,但林温不是他的“直系”朋友,所以周礼好脾气地说:“都到这儿了,先吃饭吧,你不饿?”
林温想了想问:“那肖邦呢?”肖邦也是他们的兄弟之一。
“他店里走不出,袁雪没跟你说?”周礼的手搭在方向盘上。他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搭得也很随意,但完全没有移动打转向灯的迹象。
另外几人都来不了,林温其实并不想和周礼去吃饭,可车已经开出这么远,她要是和周礼饿着肚子各回各家,也确实没道理。
于是林温点了头,周礼这才将视线专注前方,车流也变得通畅了,他卷起衬衣袖子,调小空调,一脚油门下去,快速穿行。
第2章
两人没去原定的餐馆,而是就近找了一家,不用等号,一楼满员,二楼还空着。
周礼点菜,询问林温的意见,林温更喜欢自己做饭,外食她不挑,说随周礼。
周礼只问了一次,没多客气,他做主点了柠檬酸菜鱼、牛奶包浆豆腐和外婆菜炒秋葵。
他跟服务员说话的时候,林温用茶水冲洗了碗筷,替他摆好,又倒了杯大麦茶放他餐具边。
他看着林温动作,一边把菜单递回给服务员,不忘加一句:“再来份米饭。”
菜上得慢,两人边等边聊。
林温比周礼几人小四岁,大三那年她认识了还在隔壁大学读研的任再斌,那时周礼已经做了三年的财经节目主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