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苍狼颁下敕灵奉元,误芭蕉妖力慢慢开始重新蕴生,面色也红润了几分。
看天色不早,北冥缜让苍狼回去,他要在这里守着误芭蕉,苍狼摇摇头,揽住他肩膀,只对他说我陪你。
北冥缜点点头放松了一些,靠在苍狼怀里,与他漫无边际地说了一些关于误芭蕉的事。说这个明艳女子如何巾帼不让须眉、如何自荐成为自己信任的谋士、如何在最轻女子的军队中昂然以自己的能力获得一席之地、又如何与自己亦臣亦友、又如何怀揣要成为海境首位女相的远大抱负。
说着说着,他心内愧疚更深,竟是说不下去了。
苍狼没去劝他,只把他搂紧一定儿,凝神想了一会儿,慢慢地道:“那我觉得这位姑娘,大概能与叉猡做一对好朋友。”
叉猡是当年苗疆叛乱的时候与苍狼一起出生入死的七名王族死卫之一,当年七人,如今仅剩二人,而还留在苍狼身边的,只剩叉猡了。
北冥缜没说话,只往他怀里靠了靠。
而就在此时,误芭蕉微微动了一下,慢慢睁开了眼。
误芭蕉是被砚寒清拼死救出来的,逃亡中途被王下御军冲散,她奋力杀敌,在游到龙涎口附近被乱流卷入,再醒过来的时候,就在苗疆了。
听她说完,北冥缜只拍了拍她的肩,千言万语最后只挤出来一句:“……你没事就好。”然后他似乎哽了一下,一张清俊面孔沉郁,慢慢地又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知道殿下没事就好了。”误芭蕉喘了一声,虚弱地合上眼。
北冥缜沉默着替她掖了一下被子,干巴巴地说了一句,我就在隔壁,你有需要拉一下铃就好。
误芭蕉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看起来已经半睡半醒,北冥缜默默退了出去,苍狼在外间正思索什么,看他出来忙走过来、去,心疼的轻轻揉了揉他眉心,温言让他吃些东西就休息,误芭蕉有宫人照看,实在担心,他会替他看着。
“……”北冥缜没说话,只是双手环住苍狼,把面孔埋在他胸口厚实的裘衣里,轻轻摇了摇头。
北冥缜这般撒娇极为罕见,苍狼内心又暖又心疼,轻轻把他横抱起来放在榻上,也不说话,就把他拢在怀里。
误芭蕉对北冥缜,大概就是叉猡对自己一般重要吧。这么想着,话到嘴边打了个转,苍狼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北冥缜守了误芭蕉一夜,第二天早上千雪过来查看病人,把他赶出去,“你又不是大夫,守着干嘛?论照顾人你有女官专业?快回去!”
北冥缜依依不舍地上了云车,苍狼没走,他跟着千雪到隔壁,看着自己王叔伏案配药,踌躇了一下,开口道:“王叔,你为误芭蕉姑娘检查过了么?”
听出这话里意思不对,千雪直起腰眯起眼睛看他:“什么意思?直说。”
“……我在她身上闻不到任何气味。”
千雪沉吟道:“我在海境也闻不太到鱼的味道。”
“海境有无根水阻隔气息,我问过阿缜,他们鱼的嗅觉都很差。但在苗疆,我嗅得到阿缜的味道,却嗅不到误芭蕉姑娘的气味,这有点怪。”
“……”千雪没说话,他又想了想,才慎重地道:“我知道你的鼻子比我的灵,我替她检查过,我肯定她没有受妖力和术法的控制。至于被人要挟……当年鱼老三还在海境,鱼老四都拿这个女人没办法,只能把她关在天牢了事,当时就要挟不了的人,鱼老三都跑了,还能要挟?我觉得可能性不高。”
苍狼略点了点头,手指若有所思地在桌子上敲了敲,“谨慎一些不为过,希望是我想多了。”
“把她放在宫外吧。附带一提,我刚才替她检查的时候,顺便把她身上也搜了一遍,保证她什么法器啊阵法啊之类的都没有。”
苍狼知道自己这个叔叔虽然素日倜傥,但是在正事上极其靠谱,点了点头,“那把她安置在礼宾馆?”
“放在我王府吧,我和她好歹是战友,我府里人少,也方便。”
千雪这话说得含蓄,苍狼却听懂了。苍狼虽然生性纯善,但也是真真切切尸山血海里踩着亲友的血活过来的,刹那之间便明白了千雪的意思
他言外之意,放在王府易于监视。
苍狼点了点头,忽又蹙眉,叮嘱一句,“水落石出之前,就别告诉阿缜了,免得他心里难受。”
“那是当然,鱼老三打仗不差,城府太浅,心里的事面上藏不过。”说到这里,千雪顿了顿,快去陪陪他吧,误芭蕉这样子,我就怕鱼老三算到自己头上。冤有头债有主,这是鱼老四的锅,你告诉他别乱往自己身上扣。”
他的叔叔就是这样,看起来嘻嘻哈哈混不吝的样子,但心思通透,对人对己都有一种豁达容恕——只除了对那个人之外。
苍狼一念及此,心中感慨却也无话可说,垂下眼睫,无声退走。
☆、35
苍越孤鸣x北冥缜
误芭蕉好得很快,中间北冥缜问了苍狼一句能不能让误芭蕉住进王宫,被他一句婚礼筹备期间,宫内不宿外人给搪塞过去,便也就作罢。
北冥缜从误芭蕉那里得知,北冥异治国狠辣,先是借助内乱余波清了一波鲛人和宝躯里最顽固的保守派,登基之后激化鲛人和宝躯两脉相争,反手再孤立、分化鲛人宝躯内的各大族系,再以谋害鳞后的罪名诛杀伴风宵整个族脉的鲛人,这一下宝躯鲛人两脉实力锐减,就算抱团也对付不了鳞王,正瑟瑟发抖的时候,北冥缜开科举,恩科开了三门取士,进士一科里头,一二甲俱为鲛人、宝躯,三甲里波臣占了一半,鲛人宝躯的进士俱都留在御前,波臣进士统统外放,一下又抬举了鲛人和宝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