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钟离……真好听!”怀济边帮手边感叹。
“那师尊原名是长忆吗?”
“对啊。”锅中的米还带着糠麸,怀安凝出水,直接开煮。不想直接告诉小师弟这其中的道理,怀安让怀济想想为什么他和师父要这么做。
过后,怀济想了很久想到很多,大致是明白了。
“师兄!”
“嗯?”怀安真是个有求必应有问必答的好师兄!
“为什么我们入了道门改了道号后就舍去俗家姓名了,可师尊还保留着姓氏。”先前怀济还以为钟离是师尊的什么封号。
“你也可以叫春怀济啊。”怀安笑道,“不过我们的姓氏保留下来也没多大意义。”
城郊破庙有人施粥的消息很快传到凉州城中。路上有不少老弱搀扶着往城外走,城中居民也奔走相告。施粥的师兄弟见着荧荧微光从凉州城中升起,是钟离一渡在大街小巷超度饿死的生灵。
怀济也看出:城中出来的捧着糠粥直接囫囵吞食者是真的流民,带着碗钵伸长脖子看到锅碗中景象皱眉的是城中居民。而东张西望鬼鬼祟祟还窃窃私语的青壮年男子,是预备来砸了粥摊抢走粮食的兵勇。
妖气正是从城中位置绝佳的太守家宅中腾起。
钟离一渡问了几户人家,“近来这太守府可发生过什么好事儿?”
有人道:“太守家今年又添了丁,大胖小子,落地能言!”
乙道:“原先的太守夫人善妒跋扈,去年太守休了妻另娶了一个美娇娘咧!”
第三户人家说:“太守的结发妻回京途中困顿饿死,唉,男人多薄情。”
居民丁看了看钟离一渡,悄声问:“你也觉得太守夫人有问题?”
“哦?太守夫人一个妇人家会有什么问题?”
见钟离一渡困惑,居民丁续道:“看你是外乡人,有所不知。其实我们太守前年才从京城被贬来。原本太守的老婆不是现在这个,是个京中高官家的小姐。起先倒是夫妻恩爱琴瑟和鸣,可没多久啊,太守从乡间带回来一个女人——”
“模样倒是漂亮,不过从那时起,原太守夫人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变成什么样了?”
居民丁期期艾艾道:“变得全然不像个大小姐,周身的气派啊,好似一夜之间都没了。”
“不久太守就以七出之名休了原配,打发走了。很快续娶了带回来的那个女人,而原本的太守夫人返家途中不知死在何处了。”
“多谢。”
城郊预备□□的假流民已被捆在破庙后院中,怀济拍拍手,“好累。”
怀安笑眯眯问道:“怎么看出来的?”
“今年天下太平,既无战乱,朝中也未大兴土木,缘何连独子都强征入伍去。此为其一。”
“其二,凉州附近并不荒凉,近年也无干旱蝗灾。我与师尊到两百里开外的河州府买米,见河州城中悉如往常,陈米价低,不似荒年。怎平白生出这么多流民?应当是人祸。”
“其三,在山上时,师尊与师兄都窥见城中有异,师尊也不让我随他入城,定是城中有什么棘手的邪祟。”
“第三不对,是你要施粥,师父和我才这般劳心劳力,万事俱备,怎能让你跑了?”怀安笑着戳了戳师弟的头,“接着干活吧。”
钟离一渡摇身变回原貌,广袖长袍,面容如玉,阔步走上太守府门前的石阶。
守门的兵卫见着来人仙风道骨,像模像样行了个礼:“来者何人?所为何事?”
“贫道见太守府红光冲天,特来贺喜。”
“何喜之有?”是太守从府中走出,亲迎钟离一渡。
待钟离一渡步入府中,身后的大门立即紧紧合拢。
“自投罗网。”
第7 章
太守府竟已成黄鼬妖巢穴,风中带着魔的气息。除了守门的几个士兵外,皆是黄鼬。
所谓太守新妇是只修炼邪术母黄鼬妖,以恶念滋养自身和出世不久的孩子。太守并不是传闻中的什么负心汉。
早有下人来报,凉州城中来了三个修仙的道士。不知道行几何,不过看起来最年幼的那个未经世事,还要兄长护着。很快三人从城中消失了,母黄鼬妖权当作他们是害怕了逃走了,可不久又传来城郊有人施粥的消息,还感觉到城中怨恨之念渐渐淡去。
黄鼬妖夫妻商量着要如何对付这几个道士。先派人去掀了粥摊,未免把城中豢养的城民吓走,得先将那三人引到城外山林中。
还未想出计策,为首的道士竟主动送上门来。
“不自量力。”
不等黄鼬妖多话,钟离一渡挥袖,太守府上空升起圆形剑阵。光剑接连而下,贯穿府中大大小小的黄鼬。
不一会儿,在门口的守卫惊诧中,钟离一渡从太守府中丢出一只只黄鼬尸体,最大的两只一只穿着太守的官袍,另一只不用多想也知是太守新娶的夫人。钟离一渡认出母黄鼬妖使用的邪术源于早已死在他剑下的魔王。
“是我疏忽了……”竟是他一时大意,让魔王逃了去。
道行高深之人可见的冲天血光已散去,城中的空气也渐渐变得清朗起来。
城郊破庙,喝过糠粥的百姓百病皆愈。待回过神来时,施粥的师兄弟与锅灶皆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