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毛画好了,细细两道杨柳比原有的要更为浓长,平添几分婉转神韵。春姬对着镜子端量片刻,而后愉悦地眯起眼睛:“不错,手法熟练不少。”
玄净轻笑着站起身,理了理衣服上揉出的褶子。月白短袍、银线暗纹,在日光下衬得他轮廓朦胧,周身不染尘埃,宛若谪仙一般。
他如今时常将这件衣服穿在身上。
曾经惧怕弄脏,现在倒是想开了。弄脏洗干净,穿破了缝补,只要做衣裳的人还在身边,一切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下午我再进趟城,家中米面快没了。回来估计得雇辆驴车拉货,约莫天黑才能回。你就莫要等我了,觉得困就去睡。”
春姬凑过去亲吻他的眉间:“那你路上注意安全。还有,姑娘搭讪莫要理。”
“知道啦。”玄净将人搂紧,笑得柔情,只觉能这样相处一世实在是过于美妙。
进了城,习惯性第一眼往张贴榜上瞧。
时隔多月,仍旧没有搜寻失踪王女的公告。他猜想上面的人是要私下进行搜救,以免到最后闹出什么丑闻。
商铺林立的街道上今日有些过于吵嚷。玄净凑近去查看,发现大多数人都围在城中唯一的粮铺门口,盯着门板上的贴纸怨声载道。
上面写着:有事归乡,停业一周。
“生意怎能这样做!掌柜有事可叫伙计代劳嘛!”
“不懂了吧。他家这是家族产业,有事归乡,肯定是整个铺子的人全都走光了。”
“这样说来,现在难道还要我们绕远去临镇买米?!那多累啊……”
熙攘声中,玄净默默转身离开,顺路买了点绿豆糕,然后便踏上了回家的路。家中米面虽不多,但一周时间还能撑过,他就等粮铺重新开张再来买便好。
一个时辰后回到山顶,天色依然很亮。青瓦白墙的宅院门窗闭合,寂静无声,玄净猜想她应该是在午睡,轻手轻脚推开了房门。
想象中佳人卧榻的美景却并没有出现……屋内空空荡荡,毫无人烟。
他僵了笑容,扭头跑到外面四处寻人
月挂枝头的时候,毫无收获的玄净裹着一身潮湿的寒气往回走,抬头间猛然发现家中灯火通明,卧房的窗户纸上,映出美人垂首缝衣的剪影。
听到开门的动静,春姬放下手中针线起身去迎接:“回来啦。”
僧人情绪不明地看着她,将手里已然变形的包裹扔到桌上。啪的一声,根本不管里面的绿豆糕会碎成什么模样。
春姬神情一顿,又朝门外望了望,没见到驴车,也没见到盛装米面的布袋。她不禁有些奇怪:“没买到吗?”
“没排上。”玄净回得心不在焉,随后将她压进怀里,垂首细嗅她发间的气味,“一个人在家,无不无聊?”
除了那抹自带的幽香,还带着些湿意。
——像是粘着外面的雾气了。
春姬笑得温婉:“也还好。午觉一睡,时间就过去了。”
玄净跟着笑,笑到胸膛发颤,旋即一把将她摁到墙上,陡然发难:“春姬不乖啊,怎么还学会跟我撒谎了?你不会一直在跟我虚与委蛇吧?”
斜照入窗的月光照出她转瞬即逝的慌张。僧人捕捉到了,败兴地收起眼中所有伪装,只留阴翳浮于表面。
春姬舔了舔唇:“你听我说——”
未尽之言被噬咬般的热吻吞进腹中。他将那双推拒的手举过头顶,牢牢钳制,空余的一只手还粗鲁地掀开她的裙子,伸进亵裤来回揉搓。
娇嫩的阴唇被大力拉扯,仿佛受到极刑,没几下就红肿了,畏畏缩缩只有疼痛。
“快湿啊……怎么不湿?”他的声音冷若冰霜。
春姬拼命想挣脱:“别这样,你放开我!”
“漂亮的小穴和它主人一样会骗人。如今不想演戏了,竟连一滴都不肯给我。”在外奔波过久,他被冻得面色惨白,看向对方的神情似哭似笑,“春姬别欺负我啊。你再这样,我可要带你去殉情了。”
春姬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那并不像是单纯的嘴上说说。他取了柜子里的麻绳,单手拘着她,利落将绳子往房梁上扔。гōμгōμщμ.īńfō(rourouwu.info)
胜过世间无数慰藉的好脾气终是被逼到了极限,春姬怒极,人生头一回扯着嗓子呵骂:“滚开啊,你这疯子!”
尖锐的声音刺得耳膜震颤。
陷入魔障的他似乎并没想过这样会惹人生气,绳子从房梁上滑落下来,另一端也脱了手,毫无生机坠在地上。后知后觉地,他像个犯错的孩童般迟疑地放开了她,满眼受伤。
挣脱桎梏的春姬揉了揉发红的手腕,扬起巴掌就要打人。然而某些情感凌驾于怒火之上,她咬着牙在心疼与发泄中挣扎,最终还是把手又收了回去。
“你若再发疯,这牢笼把戏我就不奉陪了,今晚就回家!”
玄净试探性靠近,指尖轻蹭她的手背:“回哪儿?这就是你的家。”
春姬没躲,周身的气息却还是冷的:“我生为王女,嫁予将军。就算再不想承认,将军府也是我现在唯一的家,我改变不了这件事,你也改变不了。”
玄净有些急:“谁说改变不了?你只要别乱跑,什么都不是问题。这么久过去了,他们压根就没来找你。”
“禁卫军养的鹰可靠衣服气味在百里内寻人,他们早就找回来了,只是没有难为你。”春姬垂眸整理衣衫,眉间夹杂着一丝失望,“原以为好好陪伴一段时间,你就能冷静下来,未曾想还是这般不讲道理。”
“玄净,我最多再陪你半月。府中事物繁多,和父王周旋也费劲,我能放管这么久已经到达极限。如果闹至难看,等人将我俩一并抓走,便什么都没了。”
她离得很近,字字清晰传入耳畔,可他却觉得自己在不断倒退,飞向遥远,像神魂离体一般。僧人弯下了背脊,唇齿发寒。
见他如此,春姬撇撇嘴,又说出另一件事:“我今日背着你出门,其实是找人取药去了。”
萎靡的僧人有片刻僵硬。她低头摸了摸肚子,语气带上委屈:“是安胎药医师说我已有两月身孕,只是胎象虚弱,似乎是房事过多导致的。所以你别再黏我了,像方才那样更是不行。”
玄净慌张地抬起头,望着她依旧平坦的小腹,嘴巴张了张,说不出话来。他想要触碰那个孕育生命的地方,却又无措,踟蹰半晌,最后竟愣在原地红了眼圈。
“别哭啊。”春姬无奈地抱住他,“你一个人照顾不了孕妇的,就安心让我回去吧。若是真舍不得,还可以搬过去继续同住。”
玄净垂泪摇头:“我不去。你那有夫君,还有心思昭然若揭的死士,我一个都见不得。”
“醋缸子成精。”春姬苦笑,“那你想怎么样?”
玄净:“我回寺里。”
掩在袖中的修长大手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