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挽筠道:“看来陛下应该好好修习大梁律例才是。刑部尚书,你来告诉陛下,王大人该当何罪?”
刑部尚书上前行礼:“回太皇太后的话,王大人勾结邪.教,谋害百姓,欺瞒君主,以下犯上,其罪等同叛国,当株连九族,以凌迟处之。”
周挽筠颔首:“陛下可记住了吗?”
她不愿、也不想再把多余的温柔摆出来,这只会让更多的人蹬鼻子上脸罢了。更何况她扶持的皇帝除了昏君,就是蠢货。
大梁的锦绣河山不该就此没落,黎民百姓更不该受此昏聩。
——这是□□裸的威胁。
叶子期的目光一暗:“朕记住了。”
朕又被朕的小皇后骗了
自天山教的众多教徒落网后,不日便有番邦诸国联名的上国书递了上来。
大赫是因为他们的公主被关押,其他诸国则是因为自己的子民因为天山教的罪名被统统关押,他们要大梁尽快释放。
措辞激烈而尖锐,话里话外都在问周挽筠是不是想要与番邦为敌。
现在的大赫比当初的琉璃更加危险,琉璃只是深入敌营,而他们在试图借着禁药与流言掌控人心。
不仅如此,他们当初拉拢胡人入教,就是等同于在把番邦诸国合纵连横。
大梁虽禁了银朱粉,可那些诸多小国却没有禁,不仅如此,他们的权贵们还以此为乐。
此次大梁拘捕了大量的胡人,众多国主不满,都觉得周挽筠小题大做,一个女人,眼界太小。
番邦并不是在一味地讨好中原,他们把朝贡当做一种付出,他们要在大梁身上得到回报。
当得不到回报的时候,他们就不再是大梁的附属国,背叛与仇恨的种子便会生根发芽。
只是——
番邦最近的小留国也在三千里地开外,上国书如何会在这么快的时间内递上来?
此时周挽筠正在御书房里处理政务,见到这封上国书,轻笑一声:“皇帝真是有孝心了。”
朝中众臣自然不敢往外传信,生怕被打上“叛国谋逆”的罪名,普通老百姓无权无势也不可能这么快递出去,莫格死了,月湖夫人被关押在天牢之中,思来想去,唯有叶子期。
他年幼,还不懂得那些阴谋阳谋江山国事,他只关心他的母亲。
叶静初闻言,叹了一口气。
他早就知道叶氏除了开国辟疆那几代皇帝是经历过血战厮杀、朝堂倾轧之外,后来的历代皇帝都已经成了娇生惯养的金枝玉叶。
周挽筠自然也明白,她看向他,轻轻地笑:“陛下以为如何?”
叶静初沉默半晌,道:“叶子期毕竟年幼,不堪大统。”
周挽筠道:“那陛下就后继无人了。”
毕竟当初的皇兄皇弟们都被他杀的杀、贬的贬。
叶静初坦然地看着她:“朕不知道。”
他曾经以为自己是叶氏的人,要拼尽所有守护叶氏的荣誉,殊不知这在皇兄皇帝们的眼里,他不过一个杂种,一个外人。
他曾经以为自己是大梁的人,要守护大梁万千子民,庇护他们安居乐业,可其实他从来都有心无力,执政期间也不过是自身难保。
他的确后继无人。
可叶氏不在乎,大梁不在乎。
他低声道:“若真有人在乎,那也只有你。”
他的皇后,他的妻子,他的小筠儿——到底不是他的——她该属于大梁。
她手握权杖的时候,美得闪闪发光。
周挽筠的目光微微一颤。
两个人的目光轻轻地碰触在一起,他们之间早已不复年少时光的风花雪月,无法再重温那些心动与暧昧。
——他们是大梁的帝与后。
叶静初坐在他的对面,帮她磨墨:“从前大梁的几代皇帝都将番邦诸国视为蛮夷,总觉得给他们一点甜头就可以让他们适可而止,但事实并非如此,他们是喂不饱的豺狼,他们对大梁虎视眈眈。”
周挽筠很赞同:“陛下所言极是。”
叶静初道:“那皇后打算如何处置他们?”
周挽筠侧头看他:“陛下以为如何?”
叶静初道:“如今才过了大旱,民不聊生,不该开战,只能和解。”
“倘若番邦不愿和解呢?”
叶静初沉吟片刻:“他们不会。那些番邦联合起来不过是想要趁机要点甜头,不会真的动刀动枪。就算他们真的联合起来,大梁实力雄厚,最后的下场也是两败俱伤。更何况他们想要大梁的丝绸与瓷器,光靠战争拿不了多少,他们不会那么蠢。”
周挽筠道:“但是甜头不可全给。否则他们永远不长教训。更何况他们是因为短暂的利益联合起来,并没有那么团结。”
叶静初颔首:“逐个击溃。拉拢一部分,冷落一部分,留下可用的,剔除无用的。”
顿了顿,他又道:“其实你可以拉拢琉璃,他们与大赫是世仇。”
周挽筠沉默了:“……大梁此前快把他们打亡国了。”
这还能拉拢成功么?琉璃人又不是傻子。
“不会。”叶静初道,“那是季青临犯我边疆在先。更何况,母妃并没有死,这件事或许有转圜的余地。”
到底是国之大事,不会为了儿女情长而舍弃全部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