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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明晖从前在江南,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听手下客卿挥斥方遒,颇为欣赏他们的才华,而今被困方隅之地,才知全是他娘的纸上谈兵!
    昔日翩翩雅逸王爷气急败坏地拍案:“端木翊呢,把这小子叫过来!都什么时候了还跟本王别扭,告诉他,本王若有个参差,先剁了他的狗头喂狗!”
    话音才落,绢灯烛影摇曳,端木翊敲门进来,年轻的脸上面无表情:“王爷请息怒,狗不吃狗。”
    “哼,”容明晖被这个不好笑的笑话激怒:“狗不吃狗,人可是会杀人!辅之,本王不过凿沉了你师门坐的一艘船,你便一路与本王别扭到今日,狷介放肆,本王可曾责过你没有?眼下什么时候了,当初那个口口声声辅佐本王成就大业的少年俊杰,难道只是名声在外吗!”
    他凿的是一艘无关轻重的商船,可现在容裔是往他头上扣屎盆子,要他疑名留青史,拿他的命在火上烤!
    端木翊临大事而不惊,平静道:“属下当时也说过,不喜欢与蠢人共事。”
    容明晖眉头一跳:“谁是蠢人?”
    少年谋士抬眼,“谁方才说向婉太后投诚的?”
    容明晖的桃花眼轻轻一眯,二话不说,剑斩方才出策之人,血染地茵,吓得另一个谋士扑通软倒。
    容明晖持剑看向端木翊,灯下面如修罗:“然后呢?”
    端木翊看向跪地的谋士。
    “别!”幸存的谋士一颗心堵到嗓子眼,叩头道:“王、王爷,联手青州王真的是最佳策略了!别杀属下,王爷饶命啊!”
    端木翊不紧不慢地接口:“我也这么觉得。”
    “……”谋士没被这多智近妖的小崽子吓死,差点被他气死。
    “怎么联手?”临安王拧眉问。
    他从心底里也认同这个办法,杀害太子的罪名在身,管它真与不真,想投靠太后党无异于天方夜谭。
    如今幼主上位,六部交接变动必然纷乱,朝廷不敢在此时削藩,联合两个藩镇势力与朝廷协商,平安离开京城是有可能的。
    关键是他们现在围困在这里,口信都送不出去,怎么联手?
    端木翊说了一个字:“等。”
    容明晖很明晃愣了下神,确定端要翊没有开玩笑,提提手中剑,真有点忍不住想动手了。
    等什么,等外头的人磨亮手中刀动手吗?
    少年似没察觉到杀机,淡定道:“王爷稍安。一者,婉慈围而不动,便是忌讳临安的十万水师。二者,所谓唇亡齿寒,青州王虽未牵扯进宫变事中,可他在青州的几个庶子无材,难接大任,他与世子皆在瓮中,想全身而退未必不需要盘算门路。三则,太子虽死,东宫还有抱负未施之人,王爷可知,当一个人一旦自诩不凡,他便逃不开择良主而事的窠臼了。”
    容明晖听他条分缕析,渐渐冷静下来,扔开剑柄道:“辅之既如此说,本王等就是了。”
    那个心怀抱负的人,没有让他等太久。
    天还未明,一个菜农打扮的人由手下秘密领入临安王居舍。
    容明晖实为软禁,但婉慈在决定如何处置他之前,不会克扣饮食用度。所以送时新疏果的伙计是这些天唯一能进出驿馆的人,伙计在临安王面前摘下斗笠,露出一张文雅俊美的脸。
    “谢幼玉?”
    “承蒙王爷记得在下。”褐布污衫挡不住谢璞的明华文采,他长话短说,表示自己可以当容明晖与青州王的牵线人。
    端木翊在旁听着,不时补充几句游说的话术,谢璞点头,又问他王爷撤离时准备了几种方案,好在外配合,端木简短地说明自己的计划。
    他二人身上的镇静气如出一辙,似是运筹帷幄之中的谋士所特有八风吹不动的定力。容明晖听他们将事情安排得明明白白,忍不住问谢璞:“你帮本王的目的是什么,想随本王回江南?”
    “江南?”谢璞诧异,“梦华京为中原之枢,小可所挟之志甚远,何必江南。”
    端木翊不以为意地解释:“他想让王爷返回江南后遥掣摄政王,自己好扶幼主登临帝位,搞不好还能弄个隽从心第二当当。”
    “帝师第二?”谢璞眼中傲意逼人,笑而不语。
    他既腆承第一才子之名,要做,便做将来大楚的第一太傅!
    端王翊目光洞若观火,没甚诚意地拱拱手:“提前给谢太傅见礼了,只是提醒阁下一句,在摄政王眼皮子底下,野心不要太炙,小心东风变西风,烧到自己身上。”
    谢璞没将他的冒犯放在心上,回礼:“来日方长。”
    容明晖此刻才听明白,他与谢璞有着共同的敌人——容裔,若他真能脱身回到封地,那么将来谢璞与端木翊一北一南里应外合,未必等不到摄政王倒台的那天。
    此子果然,自诩不凡,野心不小。
    为免驿馆外地守兵怀疑,谢璞道清事由后匆匆而去。
    容明晖目视他离开,转头看向自己的少年军师,神色莫名:“如他所言,京城多机遇,你不想留下?”
    “我?”端木翊不感兴趣地揉揉鼻头,“咸豆花吃不惯,江南甜口挺好的。”
    谢璞离开驿馆后,直接递拜帖求见青州王容辕。
    容辕府外无兵把守,暗地的监视便说不清了。谢璞目前还是东宫行走,虽说太子没了,他这太子左庶人不尴不尬,但容裔无暇或者不屑料理他,他便要把握住这个隙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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