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那胡桃木的厚重大门,在他们身后慢慢的合拢。
就在那电子门锁咔哒一下合上的时候,他松了手。她几乎是立刻的,双手握在了一起,右手,像是要保护左手一般,紧紧的握住了。他看到,突然的回身,正正的对住了她。她抬眼看他。
若是她看的仔细,她一定看的明白他在想什么。
他也没有给她太多的准备时间,就将她搂在了怀里很久了,她也准备了很久了,他却知道,她恐怕是永远也准备不好果然她的身体在微颤,渐渐的颤的厉害;他亲下去,她躲避;他的手扶在了她脑后这是他的。
在触到她花瓣一样的嘴唇的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大脑像是凭空被一股旋风席卷,一瞬间的,内里空无一物,只剩下空dàngdàng的感觉,和想要再度充实的渴望。于是他的亲吻,渐渐的由轻触、浅尝,到深入他霸道的不准她回避,就算是她慌乱,就算是她抗拒这是他的。
正文 番外:河端篇之《远远的记忆》(四)
他空着的手,解着她颌下的扣绊。那扣绊太紧,他一时解不开;而她的手,按在他的手背上,阻止着他。只是越阻止,倒越让他有种yù罢不能的想往,于是他越发的使上了力气。丝绸的织物那特有的质感,让他的手指像被火苗舔舐一般,热唇齿间是她清甜的味道,手底下是她滑腻的肌肤他将她放倒在沙发上这个地方,更能让她放松她抖的很厉害,呼吸都困难了似的,他的唇离开她,扶住了她的面颊。拇指顺着她的面颊滑动,没有,她没哭。
他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自端会在这个时候哭出来。但是没有,她并没有哭。只是颤抖,被他压制住的身体,或许还有那颗心和灵魂,都在颤抖。他的手顺着旗袍的下摆,缓缓的解着扣绊,一颗,一颗渐渐向上,只剩下了最后一颗,他扯了一下,没有扯断,但裂帛之声,如利剑出鞘,刺着鼓膜,让他和她,同时一震。
他原本过热的头脑,渐渐的清明。他的手,稳妥的放在了她的身侧。他的力气一松,她得了空间,便想要挣脱,但被他环住,倚在沙发上。她整个人在他怀里,动不得。就这样对峙着,过了好一会儿,他低头。再吻她,那吻已经没了先前的霸道和qiáng势。慢慢的、轻轻的,他吻的投入。投入的让他自己都惊讶。因为这根本,是一个得不到回应的亲吻。
他亲手将那一颗颗的扣绊系了。系到最下面一颗的时候,他叹了一口气。
看阿端,他看着她的眼睛,只有寸许,距离是这么的近,她的睫毛在抖动,几乎扇到他脸上来,我们明天去罗讷。去休息吧。他听得到自己的声音,很平静,竟然那么平静,在刚刚,还那么激烈的qíng绪下。
她没有应声,却扭开了头。只是很迅速的,推开了他,顾不得穿上鞋子,光着脚,冲进了卧室。她的长发,已经散开了,飘飘洒洒的,随着她的身影隐在了门后。他被推了一下,歪坐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才将揉皱了的衬衫整理了下,拿起雪茄来,去掉烟套,抽了一口。
卧室的门并没有锁,但那一晚他是在沙发上睡的。到凌晨时分才睡着,睡的并不舒服。
渗他已经开始习惯,身边有一个人。
第二天自然尴尬。
自端回避他的目光,拘谨的很。
他公务已完,剩下几天的时间,计划是由当地的朋友替他安排,去位于罗讷的Coorte-Camerani庄园游玩。往那边去的私人飞机上,乘客只有他们俩。他凡事不叫空乘,而是变着法子为难她,一会儿要这个,一会儿要那个,都要她去做。连要杯水喝,都要他习惯的温度。她小心的应对他,他要怎样,她都尽量配合和满足她越这样,他越烦躁他不愿意看到她小心翼翼的对他的样子。心里倒是明白的。她不这样对他,又能怎么样?他们本来就是这么尴尬的关系。
看看自端,自端想必也是一夜未有好眠,应对他又应对的费力,后来他消停些,她便安静的望着舷窗外面的风景的时候,出神。
他喝着水,望着她那出神的样子。心里那点子烦躁在一分一分的消散。
自端半晌没有动一下。
他忍不住叫她。她也没动。他皱眉,伸手碰她肩膀,她手肘滑了一下,几乎跌下座位,他才知道,原来她是睡着了。他笑笑。她脸就红了。
已经到了Coorte-Camerani庄园上空,飞机师报告完毕,他便提议看看庄园全景。飞机在山谷上空盘桓。那天天气不比他的心qíng,是极好的。从高空中望下去,山谷、河流、湖泊、古堡、葡萄园清晰可见。他之前来过一次,于是透过舷窗,把那些主要的景致,一一的指给她看。
景色美极,自端忍不住称赞。
她看景,他看她。
下飞机之后,他亲自驾车,载着她去兜风。从空中看过去的风景如画的庄园,置身其中,更是美的不可言喻古老的建筑星座一般错落有致;城堡前便是一望无垠的原野;丘陵波澜起伏,装点着高高的冬青、矮矮的灌木和茵茵的糙坪;葡萄园里飘着醉人的果香自端手撑在车窗处,风chuī进来,扬起她的颈间的丝巾。他觉得那丝巾飞扬起来,好像总是搔着他的下巴。其实是没有的。
真美。她说。
自端那天话很少。
他至今几乎都记得她说过的每一句话。
她很喜欢那里。风景、气候、建筑西多会风格的建筑,他倒不是很爱,jīng致华美的表象下,是严谨和庄重,多少有些繁复沉重的味道;可是她喜欢。这倒挺符合她的xingqíng。
他从那时开始研究和分析自端了。这是他后来才琢磨出来的。
后来他们在酒厂参观,酿酒师给他们斟上自酿的葡萄酒。自端不胜酒力,却不忍拒绝热qíng好客的主人,只浅浅的一杯,让她面颊绯红。
他看在眼里,觉得心qíng愉快了。
一连是尝了好几种酒,他没觉得味道特别的好;但是心qíng愉悦,这不是酒能完全带来的。他们坐在户外的长椅上,高高的山岭处,望着下面百顷葡萄园,那碧绿的色泽,夕阳下,美的耀目。夏日的风,因为在山间,又是傍晚,带了清凉,chuī在身上,甚是宜人。
自端睡着了。
他独自品着酒。想着事qíng。
脱了外衣,给她盖在身上;看了她一会儿,他起身慢慢的踱着步子。有电话进来,是他母亲。他走远几步,在电话里轻声的和母亲说着。问完了要紧的,剩下便左不过是那些日常的事qíng。他微微眯了眼,意识到,他和母亲之间的日常话题,竟然八成都是自端。
这才一个多月吧。他想了想,一个月多一点,她好像已经开始渗透到他生活的每一个部分了。他看着自端,在长椅上酣然入睡,无知无觉似的。看着看着,他的心qíng又开始复杂。他到底要怎么样呢?
他母亲在电话里问他和自端如何了。
他知道母亲话里的意思。有点儿好笑,想说一句您老人家还管我们这个。但觉得不合适,便没说出口。于是转了个身,背对着自端。
夕阳西下,葡萄园的绿慢慢的深了,夜幕即将降临。
他沉吟片刻,对母亲说,很好,您放心。他母亲听他如此说,在电话的那端也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那好。你们别着急回来,好好儿玩几天。
他收了线,回身,正巧看到她收了一下腿。原来已经醒了。
正文 番外:河端篇之《远远的记忆》(五)
铁河没多说话,接过她递上来的外衣,搭在手臂上。自端揉着有点儿惺忪的睡眼,发辫斜斜的垂在一侧,有点儿松散了,样子,倒显得是娇憨可爱的。
他让她走在前面,沿着石阶往上走。
城堡幽深,一走进去,森森的凉意袭来。自端不由自主的摸了一下手臂。他顺手的,将外衣披在了她肩头,他自己则抄着手,依旧慢慢的走在在她身后,在管家的带领下,进了餐厅。
晚上,他们谁都没有再喝酒。
看安安静静的,只听得到刀叉轻触盘子的声响,很细微。
铁河用到半截子,忽然放下了刀叉,自端才抬头看他。
怎么?自端问他。
渗有筷子就好了。他说。二十多天,吃法式餐点,用刀叉,真是烦了。他开始想吃中餐了。
自端点点头,领会到了他的意思,过了一会儿,才说:那我们早点儿家去吧。
他喝了一口水。
看着眼前的餐盘。
家去。
家去之后,等着他和她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她是知道的吧。她已经开始接受和适应他的喜怒无常,骄纵蛮横。
他大口的喝着水。就是猛然之间,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这盘中即将被切割的零碎的牛扒。他是。她也是。他就那么死死的盯着,她站起来出去了一下,他只是点点头。
一个漂亮的绸布包出现在他面前。huáng色的,细细长长,中间系着蝴蝶结。
他接过来。拿在手里,就知道了,是一双筷子。
她重新坐下来,将他的盘子端到自己面前。轻轻的给他把牛扒都切成了小块。又给他放回面前。
他已经打开了绸布包,将那一副乌木镶银的筷子拿在手里,问:怎么带了这个?
她垂着眼帘,说:就是觉得应该带。
他掂了掂筷子。筷子这端银链子系着,他晃了晃。挺好看的一副筷子。
父亲离家久些,就爱用筷子吃牛扒。妈说,你有些习惯像父亲。自端解释了两句。依然是低垂着眼帘。
妈说。不是第一次听她跟他讲话的时候,这样自然的提到他母亲。可他突然的觉得有一份难以言传的亲昵感。
牛扒已经冷了。
他素来不爱吃凉东西,却一块一块的,都吃光了。有什么东西,硬硬的,硌着他的心口窝。
晚餐之后,他们两个,一先一后的往楼上去。走在盘旋而上的石阶上,铁河看着自端的背影。自端在楼梯拐角处停了一下,从敞开的窗子望出去,她低声的叹了一句: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