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伯比较随和,没什么架子,在生意场上呆久了,人都会变得圆滑,以前他可不是这样。程铮莫名的说了一句。
哦,是吗?他不是一直经商吗?格格好奇地问。程铮摇摇头:他十几年前才经商,之前一直在军界,用的是化名,你不知道罢了。我们家族的生意基本上都在海外,我大伯名下那几家酒店只不过是他要不是为了监督我相亲,就凭你们公司那两三千万的小生意,你能见得到他才怪。
格格思忖着,其实事后她对那次陈董和她谈装修合同的事也有点想不通,照理说酒店装修这种小事jiāo给行政经理接洽就好了,陈董却亲自出面了,到底是为了什么?现在程铮这么一说,她才有点明白,是为了不让女方有压力,也为了避免外人打扰,所以相亲时选在了自家酒店的餐厅,陈董还扮作路人乙从旁监督,真是煞费苦心。
程铮告诉她这些话,她有点丝毫也不觉得奇怪。像程家这样的家庭,子女无论是从政还是经商都是很平常的事,即便是什么都不gān,也照样锦衣玉食,这就是权力带来的特权。中国的特权阶级从古至今一直存在,尽管为很多人所不齿,但早已是见惯不怪且无法消除的社会痼疾。
要不是他和我约好了在那里见面,你怎么有机会认识本美女。格格得意的笑。程铮也笑了:我大伯对你印象不错,说你又机灵又可爱,不刁钻古怪。他在我们家族说话很有分量,遇到大事我爸都得跟他商量。
格格顿时明白,为什么这次她和他父母见面,他会把他大伯也请来,很显然他是怕他父母不同意他俩来往,让他大伯当说客来了。
想到这里,格格心念一闪:那你大伯不是跟那位叶某某一样,就是被陈云的女儿称为叉叉党jīng神领袖那位,长居幕后,出谋划策。什么某某什么叉叉党?我不懂你在说谁。程铮有些笑意,故意装糊涂。
你少装蒜了,名震天南的叶家,你会不知道。你大伯你爸不都是叉叉党的吗。格格慧黠一笑。
你就直说好了,叶选宁,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太子党的领军人物,早八百年前的老huáng历了,有什么好隐晦的,这些也不是什么秘密啊。程铮挑着眉,向格格眨了下眼睛。
见格格靠在椅背上看着他,神qíng专注,他又继续道:我家在文革时受过很大冲击,我爷爷被发配到西北,我奶奶带着我三叔去江西的五七gān校劳动改造,我大伯和我爸则留在北京没人管,整天没事儿gān尽打架。文革结束后,一家人才又团聚。
我们家那时也很惨,我爷爷奶奶一个死一个疯,我爸到现在提起来还骂呢。那个时代毁了多少人啊。格格感慨的说。
我爷爷从西北回来后,把家里上上下下好好地整顿了一翻,定下很多规矩,所以我们家的人一直很低调。六 四事件之后我爷爷主动把西山别墅jiāo了出去,全家迁到公主坟一带,又让我大伯从部队上退下来经商,我三叔继续从政,我爸原先想去二pào装备部,但我爷爷不同意,让他去总参,因为正军级六十岁就要退役,而进了总参,副大军区级退役年龄就不怎么受限制了。
程铮说起这些事非常平静,格格很仔细的听着。难怪他那时不怎么提自己的家世,原来是老辈人定下的规矩,儿女子孙都必须照着规矩行事。也难怪,这样的家庭往往规矩多家教严,尤其是在历次政治运动里吃过亏的,更是谨慎。
格格想了想,继续程铮先前的话题,问:二pào可是我们国家最核心的战斗力,战略导弹基地,胡BOSS怎么说来着,二pào部队是党中央、中央军委直接使用的战略部队,是我国战略威慑的核心力量。军人谁不想去二pào呀?
程铮想了想,解释道:二pào是战略意义重大,而总参的核心部门是军事qíng报和外jiāo联络,从某些角度上来说,两者的侧重点不同。这个我一时半会儿也没法跟你解释的更清楚,总之是错综复杂。
这样说来,你爸爸兄弟三人是各负使命了。差不多,我还有两个伯伯在海外经商,他们和我大伯我爸不是一个奶奶生的。
我知道,他们肯定是你爷爷在乡下的老婆生的,这种事建国后太多了。你爷爷和你奶奶是在革命中建立的感qíng,眼界开了,对乡下那个要长相没长相、要文化没文化的huáng脸婆自然是不待见了。格格撇着嘴心想,时代在变,男人好色的劣根xing从古至今就没变过。
等有机会我也把我们家的历史讲给你听听,说起我们家,那也是半部中国近代史。呵呵。格格饶有兴趣的向程铮一笑。他能主动把他家的事告诉她,说明两人的关系已经近了一大步。
等红灯的时候,程铮拉开杂物箱拿出一个手机给格格。这手机你拿着,里面装了VIP加密卡,以后你给我打电话就用这个手机。格格接过去,反复看了看,没看出不同,问:加密卡有什么不同吗?
装了加密卡打电话发信息不会被信息采集部门监听,这是军方用的手机卡,为了保密和安全起见,军方和地方上是不同的。等将来
他顿了顿,斟酌片刻才道:因为我父母在军方的工作都很特殊,将来如果你成了我们家的人,会有人到你们公司装摄像头和监听装置,保护你安全。你的一切行动都会有便衣监控。
什么?那我不是不自由了,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格格皱着眉报怨。他这话很有点深意,格格听出他的话音,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程铮扭头看着她,表qíng有点严肃:你慢慢会适应的,不当回事就行。2000年总参的一个少将因为泄露军事qíng报被逮捕,使得我们国家在美国的qíng报网差点陷入崩溃,当时军事法庭的裁定是处以极刑,他父亲为了保他一条命自杀,轰动一时,但党内军内对这事一直讳莫如深,内参也只下发到军一级,从那以后中央就加qiáng了保密工作。
虽然程铮只是轻描淡写的一说,但格格立刻就明白了,程铮说的信息采集部门就是指国内外的qíng报机关,说得好听是保护安全,其实是严密监视,一旦出了纰漏全家都能跟着遭殃,人间蒸发这种事并不只是电影上才有。这么一想,格格就觉得高gān家庭也没什么好了,身居高位往往也有高处不胜寒的风险。
有些事你根本想象不到,但又必须了解,以后我会慢慢告诉你,该注意些什么。我们家这样的家庭其实并不轻松,关键问题上绝不能行差踏错不过你也不用怕,只要你谨言慎行,也没什么。程铮见格格有些茫然的看着前方,猜到她心里所想,也就不再深说了。
这些事他从小到大耳濡目染接触惯了,格格却不一样,听到这些有些害怕也是难免。不管是在何种年代,上层的斗争永远是复杂超出老百姓的想象。
与青chūn有关的日子
程家客厅里,程晋衡和傅蕾在客厅里聊起儿子的女友。傅蕾道:这女孩儿是挺漂亮,气质也不错,难怪程铮喜欢。程晋衡叹了口气。傅蕾见他神qíng有点不对,忙问:怎么着,你觉得不合适?
程晋衡犹豫片刻才道:你知道她是谁的女儿吗?傅蕾略一疑惑:什么意思?难道你认识他父母?
程晋衡眉头一皱:谁想到世上有这么巧的事,我不仅认识她爸爸,还和他家有点恩怨。什么?我没听错吧。咱们家和他家也不搭呀。傅蕾不信的说。
程晋衡告诉妻子,三十多年前,他经常和部队大院的一群gān部子弟到处游dàng,而格格的父亲纳兰轩则是城南那群胡同平民子弟里有名的顽主。
看来你和格格她爸打过架?傅蕾经历过那个动乱年代,因此程晋衡一说,她就猜到qíng况。红卫兵和顽主打架那是家常便饭,人命案子都出过好几回。六八年我大哥他们在西单围攻小混蛋,我亲眼目睹了过程,那时我才十三岁,惨烈的场面吓得我直哭。程晋衡回忆过去,心中感慨。
行了行了,你那点历史就甭跟我说了,说说重点,你和纳兰家有什么恩怨?傅蕾可没心思追忆过去,她一心想知道丈夫所说的恩怨到底是什么。
程晋衡道:纳兰轩他家的成分不好,是大地主,他父亲又是满清遗少,文革的时候家被抄了,还整天挨批,老爷子受不了折磨,投河自杀了。啊?不会是你带人去抄他家的吧。傅蕾惊讶的问丈夫,见他不说话,心知他是默认了。
你怎么知道纳兰格格就一定是纳兰轩的女儿呢?傅蕾忽然想到这个问题。程晋衡愣了愣:她和和她爸爸长得挺像,而且纳兰这个姓现在已经不多了,很多这一族的旗人后来都改姓了。
傅蕾叹了口气,望着丈夫:他家到底怎么得罪你们了?程晋衡有点颓然,半天才道:也说不上是得罪,在路上遇到言语不合打过两回。你也知道,那时候人人都跟着了魔似的,看到不顺眼的就打砸抢。纳兰家藏了很多祖上传下来的鼻烟壶,我们当着纳兰老爷子的面一个个给砸碎了,把老爷子心疼的放声大哭,对了,当时你大哥也去了,他还踹了老爷子一脚。
我说你们可真是欺负一个老头儿。过去的事不说了,现在怎么办呀,你儿子迷上人家女儿了。傅蕾咬咬嘴唇,无奈的摇着头。
赶快让程铮跟她断吧,纳兰轩绝对不会同意这门婚事,拖久了更不好。程晋衡叹了口气。怎么断,你又不是没看到刚才的qíng形,程铮多喜欢她。除非你把事qíng和他说清楚,否则我看程铮不会听你的。傅蕾没好气的说。
那有什么办法,他俩这样相处下去也不会有结果。程晋衡抚额沉思,又叹了口气。傅蕾捶着沙发:冤孽,真是冤孽,这叫什么事,偏偏给咱家摊上。你说这是不是命中注定,老天爷把账记到你儿子头上了。
你劝劝儿子吧,好女孩多得是,不是非得纳兰家的女孩儿不可。程晋衡说完这句话,就站起来往书房走。傅蕾哈了一声,也站起来:遇到难题你就让我出面,你自己怎么不跟儿子解释,看看你儿子会不会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