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唇间的香烟屁股丢到一旁,烟盒里重新取出一支,叼在嘴上,重新点火。树林里有点小风,他两只手围住火,微微侧着头,烟点上,吸一口,眼睛半眯着,透过额前乱乱的卷发,扯着嘴角,冲她呲牙一乐:“呵——”
二瑞呆呆看着他被烟熏得微微蹙着眉头的样子,心脏自己忘了跳,过两秒,才加倍补还她。砰的一下,砰砰砰的好多下。状最后没有告成,她怀疑自己早搏,落荒而逃了。
二瑞妈自诩文化人,最喜伤春悲秋,平时有事没事都要去西湖走一走,小小墓旁转一转。某次又去,家里一串大小孩子们也跟了过去。二瑞把她爹给她新买的一辆漂亮粉红色自行车也骑了过去,准备在湖边上绕上一圈,炫耀炫耀。
到了西湖,二瑞吹着风,踩着她的漂亮又神气的粉色自行车,在游人中灵巧地穿梭,正开心骑着,迎头有年老游客冲她大踏步走来,对方可能眼神儿不太好,步子又太快,她来不及反应,都忘了刹车,也忘了躲开,眼看着要和对方撞到一起,忽然横刺里一只手伸过来,上来就把她的自行车把捏住,在撞人之前,生生把人和车拉住。
来人是瓜少,他把她车把捏住,低声警告她道:“人这么多,不许再骑了!”
她惊魂未定,想不骑就不骑,准备从自行车上下来,动作却比平时笨很多,一只脚落地不稳,身体往他那里倒去,他捏着车把站着没动,也没来扶她,她就这么直直地歪倒到他身上去了。慌乱之中,她伸出手紧紧抓着他的衣服下摆,用力揪住不放松,从他怀里抬头看他,与他视线相交,对视的那一秒时光,又从她这里偷走了她两拍,也许是三拍心跳。
当时她倒在他怀中,紧张到不知道说什么好,本想发脾气,怪他不及时扶自己一把,谁料一张口,却是带着些微气音的撒娇:“不华哥……”余下的话不敢再说,只有闭嘴,才能把那个令她面红心跳的小怪兽在心底藏藏好。
这年的二瑞是一个初二女生,到初二这年,她身高已经窜到了一米六一了,在一众营养过剩的女同学里面不算很高,就一般水平,但比例却非常好,两条腿又长又直,特别是胸与臀,前凸后翘,她大概自己也知道,所以特别喜欢穿小短裙,美呆了。而且小姑娘还特别喜欢笑,一笑,首先露出的那两颗对称的白白的小门牙,会令人马上联想到森林里面蹦蹦跳跳的诸如小白兔小松鼠一类的小动物,无限可爱。总之青春无敌美少女就是了。如以四千年为标准加以衡量的话,客观来说,小姑娘至少得有两千八百年的美貌度。
那天,西湖边边上,两个人一站一歪,互相瞅着瞅着,二瑞的脸,一点点红了。他想把二瑞拎起来,目光无意中落到她连衣裙领口内,领口内半隐半现的风景令他心头亦是一惊,慢慢的,脸跟着也红了。
那一天,他帮她推着她的自行车走了好远,没说什么话,但看向她的目光却很温和,把她从人多的地方拉到自己身边,让她走在人行道内侧的动作也很温柔。那天晚上大家一起做作业时,她一套习题做不完,被她妈骂,她哭哧乌拉,开始她擤鼻涕擦鼻血的表演。他眼睛瞟着她,不做声,漫不经心地转自己的水笔。终于等到她回头,可怜巴巴眼泪哗哗:“不华哥……”
他面无表情,语气淡淡:“拿来我看看。”
二瑞功课稀烂,是因为有限的聪明劲儿都用在学习以外的地方了。从游西湖那一天开始,她凭小聪明晓得不华哥内心并不像他所表现出来的那样讨厌自己,所以那以后,一有功课问题,就理所当然去找他,早先是上演苦情戏,效果一直不大,后来直接改撒娇:“不华哥……”
就此赖住他了。教学渣学习有多痛苦,谁教谁知道。
二瑞偏科严重,文科成绩和理科成反比,被她妈狠揍一顿后,文科偶尔能冲到班级前三,理科却永远只能在及格线挣扎,稍微难一点的题,怎么讲都听不懂,再揍都没用。而与二瑞相反,瓜少擅长理科,他热爱一切可以转化为公式的东西,且极其喜欢考试,考试会让他有一种横扫试卷藐视出题老师的快感,所以他一直搞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二瑞这样的笨蛋,教她弄懂一道难题,比他自己上课都费力一百倍。
他心情好时,会很耐心地跟她长篇大论讲道理:“只要肯付出时间去学习,就必然能取得好成绩,世界上很多事情都不会按照你的意愿去发展,可唯独努力不会背叛你,考高分占名头,你家人和老师会开心,在得到他们肯定、表扬和爱护的同时,还可以折磨到竞争对手和所有不喜欢你的人,你想想看,世界上还有比这收益更高、更值得去做的事情吗?”
可是对于二瑞来说,当然有比努力考高分更值得去做的事情。比如琼瑶剧呀,比如爱情小说呀,比如和女同学们一起逛街买零食呀,很多很多。看他着急,她反过来安慰他:“你别急呀,我把我鸡爪子分给你两只吧?很好吃的。”
按瓜少脾气,一般是不太愿意搭理这样头脑不清楚的笨蛋的,但腻在一起的时间长了,耳鬓厮磨,不知道怎么搞的,也不晓得是谁主的动,等一回神,发现和这个学渣手手摸了,嘴嘴亲了,胸也袭了好几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