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瑞警告他:“好意思吗?别这么黑心,放回去,放回去。”
“别这么小气嘛!”作孽叔看她脸色,一点点的试探,把揪出来的烟支一根根放下去,最后只被允许保留两根。讪笑着点上一根,和她一起吞云吐雾起来,“瓜少还会回来的吧?”
“谁知道。”
“他是独子,爸妈在国内,房子也在这里,总不见得不回来咯,不回来他爸妈怎么办?别伤心,几年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切,我伤什么心?你以为我是王宝钏?还得苦守寒窑,等他回来?帮帮忙,分就分呗,有什么大不了,早就分习惯了。”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和他分着分着就习惯了的意思。”
一回生,二回熟,分着分着就习惯了。这一次,是他们人生当中第二次的分手了。
***
两个人第一次好上,还是在读书那会儿。二瑞初中时,瓜少念高中。两家人家住在同一个家属小区里,两个人的爹是上下级关系,瓜少爹是一家央企招标部负责人,二瑞爹是司机,为瓜少爹开车。二瑞妈则是瓜少班级的英语老师兼班主任,带他整三年,因为这两层关系在,两家大人比小区里其他同事邻居们的关系更为亲近些。不过两家孩子就很一般了,瓜少人学霸,只混学校里的学霸圈子,从不带二瑞这样的学渣玩。
二瑞这个小姑娘从小就深受小区大妈阿姨们喜爱,因为可爱,眼睛大大,脸蛋圆圆,长着一副聪明面孔,其实不然。她头脑不及她妈三分之一。她智商随爹。她妈很能干,业务能力非常之强,一口英语发音不要太正宗,听上去像是美国回来的正宗美国人,而她爹,做了半辈子专车司机,后来沦落成为看门大爷。
二瑞妈年轻时心高气傲,这个也看不上,那个也看不上,生生把自己耽误成了老姑娘,最后被邻家司机大哥,也就是后来的二瑞爹捡了漏。她感觉被丈夫拖了后腿,未免灰心丧气,认为自己一辈子只能这样了,到顶了,就一心想把自己两个孩子培养成才,奈何姐弟俩资质太过普通。二瑞偏科严重,成绩常年保持中等偏下水平,她弟则三门功课倒数,仅完成每天作业都要靠武力。
二瑞妈天天唠叨抱怨,甚至体罚打骂,姐弟俩也无所谓,照样玩,一点心事也没有。两块朽木着实难雕,再怎么逼,也逼不出成果来。二瑞妈失望透顶,遂放弃这两个亲生的,转而将目光对准别人家的孩子,工作之余办了个免费辅导班,无偿为亲戚朋友乃至同事家的孩子辅导功课,铁了心要培养几个栋梁之才出来,以施展平生抱负。
瓜少他爹正好在这个时期在单位被卷入派系斗争,最后以失败告终,不得已下了台,转到后勤部门去养老,待遇自然也一落千丈。他的司机,即二瑞爹为领导打抱不平,在单位里发了不少牢骚,因此受到牵连,也被踢到保安科做看门大爷去了。瓜少爹呢,因为此次失败大受打击,随后身体出了生病,后勤部门还没去报道,就直接住进了医院,瓜少妈既要工作,又要照顾丈夫,家里乱了套,就在这个时候,二瑞妈趁虚而入,跳出来跟瓜少妈商量,把瓜少接到自己家里照顾,顺便督促他学习。
第5章
天知道二瑞妈有多羡慕老中医,她心想老中医大概上辈子做了很多好事,才养了瓜少这样一个儿子出来,如果有可能,她会毫不犹豫地把自家的两个学渣打包起来去换人家一个学霸。
老中医那段时间无暇照顾家庭,儿子去皇甫家,由班主任亲自照料,没有比这更好更妥当的选择了,于是把儿子交给了二瑞妈。二瑞妈得偿所愿,把瓜少给接到家里来照顾和辅导,这一呆,就是小半年。
二瑞妈觊觎老中医的学霸儿子很久,这次揽了美差在身,不要太兴头,照顾起别人家的孩子来,那个无微不至,辅导起瓜少的功课,那个尽心尽力。反正当时瓜少在皇甫家待遇有多好,皇甫家两个亲生学渣的待遇就有多差,有了学霸的对比,两姐弟被亲妈嫌弃得不行。
小姑娘那时候极其喜爱一切带骨头的零食,从她爹那里领了零花钱,第一件事就去买辣鸡爪子、辣鸭脖子回来啃,每天做作业前,总要先啃上几只,啃完,书本或是卷面上总是落一层骨头渣和辣椒碎,然后她还得再花上半天时间喝冰可乐解辣,嘴巴就不停发出嘶嘶嘶,或是滋滋滋的声响,往往瓜少这边一套卷子都结束了,她那里作业还没开始做。
瓜少的书桌紧挨着她的,每天就被迫欣赏她啃鸡爪子鸭脖子,这个时候他一句话都不想说,就瞄着她。被他瞄得紧张了,或是不好意思了,坏了,鼻炎就要犯了,开始不停擤鼻涕,手边一摊带血和鼻涕水的纸巾,简直惨不忍睹。
二瑞身为正宗学渣,学渣该有的毛病她都有,其中最要命的当数严重的拖延症,一般不磨蹭到最后一刻绝不做作业,为此三天两头被她妈打手心,要不就是被劈头盖脸骂。小姑娘一哭就爱擤鼻涕,鼻头捏多了,手边又是一摊带血和鼻涕水的纸巾,每天都惨不忍睹。
因为父亲工作不顺长期住院的缘故,这个时期的瓜少性格有点乖张,过得有点潦草,头发长到遮住眼睛都不愿意去理,每天总是独来独往,疏远了从前很多朋友同学,自然也不太去搭理二瑞姐弟。二瑞每每被她妈拷问,题无论如何做不出,逼急了的时候,会眼泪汪汪地转眼去看瓜少,以寻求帮助,他像是看不见二瑞眼中的求救信号,往往回她一个礼貌微笑,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