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毕一福,忿忿转身,回席落座。
谢云苔略微松气,想着坊间传言与那根手指,她方才真有些担心苏衔当众杀个人什么的。视线收回来,她看看苏衔,小心试探:“奴婢帮公子盛碗汤?”
她边说边要起身,想趁帮他盛汤的机会从他怀里躲开,却被他一把将手攥住。
“小美人儿你说得对啊。”苏衔以手支颐,锁着眉按太阳穴。
谢云苔茫然:“奴婢说什么了?”
“菜都凉了。”他又笑出来,旁边即有同样刚松下气的苏家长辈要吩咐下人帮他热热菜,他却已拉着谢云苔站起身,不由分说地往外走去,“没劲,走,回家吃热的去。”
谢云苔不敢挣扎,被他攥着手随在身侧,走得趔趔趄趄。
她道这是逢场作戏,毕竟他们今日才见面,熟都算不上熟。可他出了门还是没松开她,就这么攥着她的手走得大步流星。谢云苔一时甚至觉得:他是不是把她忘了……
待得迈过那道府门,进了苏衔的宅子的范围,谢云苔终是按捺不住挣了一下。他没什么反应,她就又挣了一下。
这回他回过头:“谢云苔。”昏暗的天色中,妖异的桃花眼眯出的凌光让她一个激灵。
然后这凌光不快地落在她刚挣了两下的手上:“我在想事,你老实点。”
“……哦。”谢云苔立刻点头如蒜倒。
你想事就好好想,松开我——这句话她敢想不敢说。
作者有话要说: 《大恒名言录》:
我看有的人敢满嘴喷粪就是觉得没人敢真拿粪泼他。
——苏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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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依旧是三更哦
更新时间:早上七点、下午两点、晚上九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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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苏衔看她的目光变得有点古怪。他见过的美人儿不少,婀娜的娇羞的,端庄的飒爽的,就算讨好他也会进退有度。
如此将胆怯写在脸上的倒是头一个,细品还有几分狗腿,可这狗腿小美人还偏生长得比她们都好看。
苏衔兀自一哂,大步流星地又向前走去,仍未松手。谢云苔只得趔趔趄趄地继续跟着他,走慢了怕他拽得费力要不高兴,走快了又怕踩到他的鞋跟,并不远的一路走得好累。
走进书房,苏衔终于将她松开,抬头的一瞬,他反手将她一推:“出去候着。”
她尚不及抬眼看上一看,他又挡在她前面颀长的身形挡住了她的大半视线。下意识抬眸的一瞬她只看到漆黑的屋中还有一道身影,不及看清就听到他的话,忙依言离开,识趣地依言退到殿外。
屋里的灯火很快燃明,从影子看,房中确是多了一名男子。苏衔与他一坐一立,应是在议事,然谢云苔站得远,一个字也听不见。
就算能听见她也不想听。
苏衔那样的身份那样的性子,有的事她还是不知道为好,少知道点秘密兴许能保命。家国大事与她无关,她只想好好活到出府。
长夜漫漫,谢云苔立在院外静静地等着。等了不知多久,打更声响起来,可屋里的议事还没结束,两道人影在这段不短的时间里几乎动都没动一下。
又过一会儿,周穆从厢房走出来,谢云苔忙一福:“穆叔。”
“你去歇着吧。”周穆和颜悦色,“不知要议多久,你不必守着。”
谢云苔又福了福,就告了退。明日她不当值,而且颐哥哥要来看她。颐哥哥不仅是她的未婚夫,还是她爹娘的义子,就算现下看情形她十之八|九不会有机会清清白白地嫁给他了,也不能让他与爹娘多担心。
这晚谢云苔做了个好梦,梦中家里还没出事,父亲走镖归来,给她带了江南的糕点。母亲在帮她绣嫁衣,颐哥哥坐在窗边读着书。他该是明年便要参加科考,他说若他中个举人就娶她。
她问他:“那万一中不了呢?”
他想了想,一笑:“那我会接着考。你若不嫌弃我,我们也先成婚。你若想等等,便等我考上再说。”
梦里她如那次交谈一般,嗔怒地别过头:“我哪会因为中不中举嫌弃你?你就是成心气我呢。”
程颐便将她抱住,笑着哄她说没有没有,他只是想她开心罢了。坐在窗边的母亲抬头看过来,眼中有两分责备,但眼底也笑意一片:“阿苔快别闹了,让他好好读书。”
她笑吟吟应了声哎,美眸抬起,又看他一眼——看到的却突然成了苏衔那张脸!
他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逼近,那笑容让她周身战栗。他执起她的下颌,端详着她,笑音寒涔涔的:“表妹别急,若哪天我不高兴把她掐死了,一定收表妹入府。”
谢云苔吓得低叫,刹那间,眼前一片明亮。
天亮了。
她喘着气坐起身,慢慢让自己安下心来,而后打水盥洗。她仔仔细细地绾好发髻、梳好妆,挑了身孔雀蓝的对襟襦裙来穿。
谢云苔其实并不太喜欢穿蓝色,但她知道颐哥哥喜欢。
她起床的时辰晚了些,待得收拾妥当,便差不多已到与程颐约定的时间了。谢云苔拉开抽屉,把苏衔昨日赏她的那枚玉戒拿出来,妥善地装在荷包里,一并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