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虚拍了季萦胳膊一下:“你这丫头如今越发大胆了,连你大哥也敢编排,仔细你大嫂子知道了捶你。”
“母亲可别吓我,大嫂温柔可亲,素来疼我们姊妹,才不会如此。”季萦笑道。
“是啊,大哥心胸开阔,又最疼六姐姐,再不会计较我们姐妹间的顽笑话。如此便是大嫂子知道了也无防。”七姑娘凑趣道。
陈氏听着撑不住笑了。
一时间,屋里笑语吟吟,气氛和乐。
连四姑娘也止不住掩袖而笑。
陈氏见了,就问她:“书姐儿的身子可好些了夜里还咳嗽吗?”
书姐儿是府里的四姑娘,比季萦长一岁,唤作敏书,生母白氏早逝。她小时顽皮,五岁时落过一回水,自此落下了冬日里咳嗽的毛病。待大些虽有好转却不能根治,每到了冬日里总要难过些。
因着身子弱,并不能似姐妹们一般出门顽耍。平日里多看些诗书打发时间,长此以往渐渐养成了一副清冷的性子。
前几日下了场冬雪,她经不住病了一场,到今日方才好转。
“劳累母亲惦记,女儿今日已大好了。”敏书见嫡母问话忙起身答道,又朝季萦道:“还未曾谢过六妹妹送来的枇杷膏,自用了它我这咳疾轻减了不少。”
“四姐姐不必客气。既是有效,我那儿还有些,等会儿回去我让香榧给姐姐送去。”季萦笑道。
枇杷膏专治咳嗽。西北盛产枇杷,因此并不难得。
敏书听了自是道谢不提。
大家说说笑,在正房用了早饭才各自散了。
第2章 大嫂 冬日……
冬日天短夜长,不过刚至酉时,天色就暗淡下来了。
季萦放下手中翻了一半的棋谱,看着棋盘上的残局,轻轻叹了口气。
这棋局是学里放假时先生布置的功课,她琢磨了这几日还是没有半点头绪。
“姑娘,您已经看了半下午了,歇歇吧!”香芸将蜜乳茶递到季萦手中。
也好,离交作业的时间还早,并不急在这一时。
季萦抿了口茶,“爹爹和大哥可回来了?”
香芸摇头 :“才刚我打发了杏林去前院里打探,老爷和大爷还不曾回府。”
杏林是季萦的二等丫鬟。虽年纪小些,但为人甚是机敏且善交际,又是前院里大管事刘福来家的小女儿,原在世安院里伺候。去岁季萦搬院子时,陈氏索性将她给了季萦,和杏雨、杏黄、杏芝几个做了四知堂的二等丫鬟。
这个时辰了还没回来……
大哥今日可是一回家就被爹爹叫到了书房,后又跟着一块出了府……别是出了什么事吧。
季萦将手中的茶碗放在桌上,问道:“今日敛秋是什么时辰来的?”
敛秋是季萦大嫂柏氏的贴身婢女。
“今日敛秋姐姐并没有来,缀锦院里也没有打发别的人来。”香芸答道。
是吗?这可不寻常 。自大嫂怀孕后,一直害口吃不下东西,只有每日里刚摘下的新鲜的蔬菜瓜果还能用些。只是冬日的菜蔬在京里都是难得的稀罕物,更别说在这偏远的大西北。
幸好季萦的暖房里有些产出,因此每日间她大嫂都要打发身边的人来取一回,至今几乎从未间断过。
是出了什么事吗?季萦暗自思量。
应该不是内宅出事。她是府里的嫡女又兼之这大半年都是她与大嫂两个人管家,若是内宅出事她不可能不知道 。那就是府外面……她想起今早晨昏定省时并没有见到爹爹,明明爹爹昨晚在家的……
“走,我们去娘那里。”季萦站起身来就往外走。
“姑娘好歹披了披风吧。”香芸忙抱起衣架上的披风追了出去。又叫了个小丫头在前面打了灯笼,这才与香榧两个一左一右扶着季萦出了院门,朝世安院而去。
穿过四知院连接着正院的抄手游廊,很快就到了,守在门口的婆子见了季萦恭敬地行礼。
进了院门,一路行至正屋前,看着屋里灯火通明,路过的丫环仆妇一片秩然有序,与往日并无不同。
季萦蓦地松了一口气。
“六姑娘来啦。”是芳浓,她与芳露、芳柳、芳草都是陈氏身边的大丫头。
“姑娘快进来,大奶奶在屋里陪着太太说话呢。”说着与香芸两个服侍着季萦脱了外面的披风。
“是谁来了?”里面的陈氏听到外间隐隐的说话声。
“阿娘,是我呢。”季萦说着进了内室,见大嫂柏氏坐在陈氏身旁的锦杌上,神色间有些肃穆,见她进来才缓和了神色,笑着跟她打招呼。
季萦笑吟吟的行了礼,在榻上挨着陈氏坐了,道:“原来嫂子在娘这里,我说今日怎么没见敛秋。”
“今日身子并不像往日里那样倦怠,想着过来给娘请安,陪娘一起用饭。”话语间带着解释的意味,“只想着缀锦院里不用准备晚饭,倒一时忘了让丫头们去给妹妹说一声,倒是我疏忽了。”
“这有什么,嫂子不用放在心上。”季萦摆摆手,神色间不以为意。
“正好我也是来陪娘用饭的。”说着皱了皱精致的眉头,道“本想着晚上给大哥哥接风可以大吃一顿,谁知爹爹和大哥哥现在都还没回来。幸好我机灵,来了娘这里。如今看着连嫂子也来娘这里吃饭,可见定是有我没见过的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