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桂眼底闪过阴霾,唇角翘起发苦的笑意,“二婶,我很感激你和二叔的养育之恩,以后你和二叔把我当女儿,我会孝顺你们的。”
二婶又刺了阿桂几句。
可阿桂一直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可劲儿地求她原谅。
旁边一道走的乡亲们都听不下去了,七嘴八舌地劝阿桂,让她莫再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
再说了,跟着她二叔二婶有什么好的?
活儿都她干,好处她一概没有,吃不饱穿不暖的。
这些年,大家早都看不下去了。
你一句我一嘴的,二婶听得越发烦躁。
她正要耍泼骂人,阿桂却向着她说话,一脸小心翼翼地跟乡亲们说道:“谢谢各位叔婶,可我知道,二叔二婶这些年也是真心待我的,只是家中穷困,才苦了我一些。你们不要再说我二叔二婶的坏话了,他们不是你们口中的那种人。”
乡亲们听得直摇头,这阿桂,实在是太傻太老实了一些。
二婶也压了压嘴角,轻咳一声道:“罢,方才确实是二婶口不择言,若…若你没放在心上,那自然最好。”
“二婶,我们都是一家人,我怎会怪你?”阿桂弯起唇,琥珀色的漂亮眼眸里,皆是温和的笑意。
二婶看着,晃了晃神,也跟着笑起来。
这些年都没注意,这丫头长得确实越发像她娘,要是再长大一些,那腰肢脸蛋,不知要迷倒多少男人。
之前把她嫁给方秀才冲喜,只卖了三十两银子,现在想想,真不划算。
听说开州那地方青楼多,富商也多。
把这丫头喂胖些,等她有肉的地方都长了肉,再卖到……
咳咳,定是一笔好买卖,能赚不少银子!
转眼间,二婶便有了新的盘算。
至于和阿桂是亲人?
呵,自她认定是阿桂克死了她的女儿之后,两人就不再是亲人,而是仇人!
……
阿桂应允着帮二婶背些竹筐里的东西,并不是客套话。
二婶也乐得轻松,将自个儿竹筐里一大半的东西都给阿桂背着,只恨阿桂力气小,不能再多背一些东西。
方喻同看得直咬牙,他很不理解阿桂的做法,这和“认贼作父”有何区别?
可阿桂却将他揪过来,朝二婶说道:“二婶,您再分点儿给他背吧,别看他人小,其实力气也大,更何况,昨儿他还吃了您两个粢米饭团,哪能光吃不干活?”
二婶看到方喻同,确实气得牙痒。
本想先打他一顿,可阿桂却拦下,说这小孩从小被方秀才惯大的,没挨过打,随便打两下便容易打坏,那就不能使唤了。
二婶想了想,逃难时还是多背些家当重要。
以后想要教训他,机会多的是。
二婶是个好吃懒做的,阿桂再了解不过。
所以二婶将身上的东西往方喻同背后的竹筐里放,直到压得方喻同直不起身来,也在阿桂的预料之中。
这样一番折腾下来,阿桂和方喻同的脊背都被压弯,背上了比自个儿还要重的行囊。
而二婶,则挎着个小包袱,轻轻松松走在两人前头,时不时还要回头催促一句,让他们走快些。
方喻同牙都快咬碎,一边走,一边郁闷地看着阿桂。
他不想背这些,可他怕阿桂扇他巴掌,也怕阿桂不帮他要银子回来。
早知道,他就不去安慰她了。
反正她蠢得很,不仅跟坏人认错,还帮坏人做事,而且还害得他也要一起。
真是气死他了!!!
第14章 商队 ……
这一走,又是直到天黑才歇脚。
方喻同累得不轻,把竹筐扔在一旁,倚着树干直喘粗气。
阿桂的小脸也煞白,咬着唇,眸色却亮得惊人。
二叔端着两碗稀粥过来,挤出一抹宽慰的笑意,“今天辛苦你俩了,多喝点粥,吃饱了有力气,不知明日你俩能不能再多背一些,我那还有——”
方喻同实在忍无可忍,直接抬手掀了那碗稀粥。
二叔猝不及防被滚烫的热粥烫了手背,顿时烙出好大一块银子。
他痛嘶一声,还未反应过来,方喻同就已经灵活地躲到了其他人的火堆后。
火光映着他漆黑的瞳眸,熠熠生辉。
他极不耐地控诉道:“喝什么粥!长什么力气!这粥比水还稀!还不如不吃呢!还替你背东西?我看我替你背尸行不行?!”
“……小同!莫要胡说!”阿桂象征性地低斥了一句,但不痛不痒的,倒像是鼓励。
方喻同瞥了阿桂一眼,更加来了劲,朝二叔二婶做着鬼脸。
二婶气极,抚着大掌,冲过去追他。
可方喻同个子矮,又灵活,在众人的火堆之间来回蹿着,像在耍猴玩。
二婶脸皮更加挂不住,张口骂道:“你滚!你给我滚!老娘给你吃给你喝,你果然是个白眼狼!”
方喻同“嘁”了一声,也不知从哪学来的这一套,朝地上啐了一口,叉腰大吼道:“你把三十两银钱还我!我立刻就走!什么给我吃给我喝?还不是都花的从我爹那儿骗走的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