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旭轻轻“嗯”了一声。
他又低下头去吃酸辣粉,看着用筷子捞半天才捞着两片薄如蝉翼的牛肉,突然想起了那些人教他的:把好的食物给对方吃,是一种喜爱和珍视对方的表现。但是只有极亲密的人才能这样做。
宋聿脑子不傻,中午吃盒饭的时候经常观察自己的同事,其中不妨哥俩好的,但都没有把肉丢对方碗里。那应该是很亲密、很亲密的人才能做的事。
他望着自己碗里的牛肉,有点不知所措。
这被何旭瞥见了,何旭以为他是对此不满,忙挥了挥手:“服务员,再加两份牛肉。”
完了两人一人一份。
宋聿用筷子搅了搅汤底,垂着眼睛小声说:“何先生,我今天搬出去住。”
何旭没说话,宋聿心突然狂跳起来,他不知道自己的心居然能跳那么快,“不会是生病了吧?”他这么想。
然后他听见何旭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好。”
他的心立马就不跳了。
吃完中饭宋聿去家里打包了一下,他一穷二白,也没什么行头,背了个包就走了。
一见他走,煤球精可就乐坏了!
它一见着宋聿就想踩他的脑袋,把他脑袋踩成盆地一样,然而惧于何旭淫威,它只能憋着气看宋聿整理,他一走,它才能长长的吐口气,开心得在沙发上上蹿下跳。
“那个扫把星可算是走了!何旭,没想到你还是蛮拎得清的嘛,我之前错怪你了。”
何旭的回应是中指微屈,将煤球精弹到地上:“两点的时候会有人来装修,我先睡一觉,你看着家。”
煤球精在地上弹了两弹,弹得它头重脚轻,等它脑子归位的时候何旭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何旭这人有起床气,煤球精思前想后,最终还是决定识时务者为俊杰,安静的缩在角落里,等他醒了再教训他。
又折腾了一下午,何旭对自己焕然一新的老房子十分满意,回绝掉了老妈烧的晚饭,他自己随便煮了点儿馄饨吃,就去房间里换了套服装:浅蓝色条纹衬衫,高腰黑西裤,刚上过鞋油的软头皮鞋,最骚气的是何旭拿了点香水在袖口和领口喷了两下。
那味道绝不浓郁,甚至不仔细嗅都嗅不出来,但偏偏这样似有似无的味道最勾人,让人隔靴挠痒似的难捱。
煤球精惊奇地看着他,想去他脑袋上蹦跶,被何旭以“会弄乱发型”为由,无情地扔到了地上。
煤球精也顾不得朝他发脾气了,蹦到了他肩上,稀奇的看着镜子里的何旭:“你要去哪儿?”
“酒吧。”
“你去酒吧干什么?”
何旭白了它一眼:“你说呢?”
煤球精呆了呆,觉得自己纯洁如白纸般的内心受到了剧烈的冲击:“你这移情别恋的速度火箭都赶不上吧。”
何旭不耐烦地皱起了眉:“你怎么话这么多?让我不要找他的是你,现在我去找别人了你又不干了。”
煤球精怕他去吃回头草,忙不迭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哎,你可真是个王八蛋。”
“滚吧你,小心我给你找个后妈,天天虐待你。”
何旭转了个身,确保自己每一寸都帅得光芒万丈,然后美滋滋地出门去了。
何旭并不是个经常出来玩的主,然而架不住人家颜好腿长,还是个1,他就坐了十五分钟的功夫,已经送过来四杯酒了,何旭视若无睹,只安心的啜饮自己的那杯。
又过了约莫半小时,酒吧的人多了起来,音乐躁动,空气燥热,有个穿着紧身皮裤的小年轻水蛇似的缠上了何旭,何旭刚开始没搭理他,安安心心做自己的柳下惠,直到那人把手伸进他腰间,何旭才抬了抬眼,捉住了那人的手。
小皮裤冲何旭微微一笑。
何旭也冲他微微一笑,然后轻而坚定地推开了他,点了点下巴:“不好意思,我有约了。”
顺着何旭的目光望去,是坐在角落里的一个,灯影模糊,瞧不清面目。
何旭放下酒杯,坐到沙发里同那人凑在一块儿聊天,聊了没几句两人就起身,从后门走了出去。
后门连通的是一条黑漆漆的小巷,何旭走到角落里才停住,轻声道:“小钱。”
那个声音极轻的回应道:“何警官好。”
何旭笑了一声:“我早不做警察了。”
“那就是何老板,”两个人的脑袋凑在一块,那叫“小钱”的小个子穿了件风衣,将两人脖子以下遮了个严严实实,“祝何老板生意兴隆。”
“谢你吉言。我也就不绕圈子直说了,麻烦你帮我查一下这个人。”
小钱默不作声的将资料塞进了风衣的内侧袋,就听何旭在他耳边拨动双唇:“前半年后三天,越细越好。”
小钱:“好。”
“那我先走了,你晚个十分钟出来。”
说着何旭装模作样的帮他理了理风衣,然后点燃了一根烟,惬意地吸了一口,走了。
第二天他给警局的旧同事打电话,那是何旭没进句子前就有些名气的警察,后来和何旭关系很好,算得上亦师亦友,他拜托那人去查宋聿的资料,不需要太详细,只要籍贯出生成长经历。
那人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答应了。
之后就是等待的日子,等三天,何旭该吃吃该睡睡,日子舒坦的连煤球精都眼红。
旧同事打电话来的时候他正躺在沙发上看电影,左手薯片右手pocky。
“哟,老严啊,可算想起我来了。”
“你臭小子倒过得舒坦了,我可是昨晚一宿没睡,妈呀老子现在看灯泡都是四重影的。”
“你改改你嘴上跑火车的毛病,有那么夸张吗?又不是第一次熬夜了。”
“我老了,可不比你们这些年轻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