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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允禵看在眼里,又看见素素眼里只管追着自己,有点自豪有点酸。细细看了,才发现,素素已经脱尽了当初的戾气,眉目之间全是少的妩媚妖娆,加之她本身的清雅气质,竟混合出一种难以言说的。骑在马上,虽是儿身,顾盼间,亦有天地由我自由来去的潇洒。突然间,允禵竟然有一种,素素乘风而去的惶恐,打马上前,近些方才醒转。多少,有些别扭。
    素素不知道他别扭什么。一路前行,突然前面来了一匹马,凝目细瞧,竟然是舒哥儿!
    素素和允禵在一起久了,也明白这个时候绝非见面叙旧的时间。不由得皱眉看向允禵。舒哥儿虽然现在已经是二品大员,见了允禵依然下马行礼,恭敬如旧。允禵很是受用,心qíng甚好的叫起。
    舒哥儿看见素素先是一愣,继而回了允禵的问话。他们这才知道,原来,舒哥儿刚刚领了差事,允禵在圆明园的事qíng都归他管。允禵不yīn不阳的问道:怎么?前方打得那么热闹,你不去瞧瞧,回来陪爷?
    舒哥儿苦笑了一下,岳钟岐罕年的年庚尧相比固然温和许多,却一样的自视甚高。对他们这些亲贵出身的人,甚是炕起。舒哥儿的职,固然是祖宗荫蔽,但是他自己出生入死,深入敌后探听信息,件件功劳拿出来都是数一数二的,几次冲突下来,岳钟岐已经不能容他。借着曾静的事qíng,重新调整军队的人事,就把他调回关内。
    怡亲王当初很是欣赏舒哥儿,曾经和雍正提到过。借着十三爷的光,雍正本来想安排他个肥缺。偏偏赶上老十四换地方,没人负责。自从马尔汗被骂走之后,朝中大臣对这位跋扈的爷已经是能躲就躲,上蹿下跳,肇系躲着。雍正就想到舒哥儿了。
    到园子里安顿好,第二天,允禵叫过舒哥儿详细问了,才知道雍正竟然直言不讳的说,你当初跟老十四打过仗,是他带出来的兵,伺候自己的主子也是份内的事。定然不会象别人那样害他。都老大不小的人了,还圈什么圈,差不多就行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允禵和素素一说,素素道:那为什么雍正不放了你?
    允禵看看屋顶,斟酌着说:我猜老四的身体已经不行了。
    什么!
    允禵道:你知不知道唐太宗临死的时候,把一个叫李绩的大功臣给贬了。当时的太子李治不明白为什么。太宗告诉他,我死以后,你把他复原职,他会对你感恩戴德,死心塌地的为你效力。否则,你小小年纪,凭什么让他们替你做事!
    素素道:你是说,皇上把你放在这里圈着,是留给新帝的礼物?对雍正大病的传言,素素也略有耳闻。但是据说不是很厉害。
    允禵点点头:他已经没了关我的心思了,却又为后人铺路的必要。既要让我好好呆着,又不能给人留下把柄,否则新帝放我的时候就会为难。你说,这种qíng况下,还有谁比舒哥儿更合适呢?
    素素狐疑的说:皇上的身体真的那妙了?
    允禵摆摆手:看看三哥和老十三就知道了。我们兄弟从小就斗,那时才多大?十几岁吧,就跟着那些白头重臣,算计这个,防着那个。你看老十三才比我大两岁,最后一次来咱们家和七十岁老头子似的。我以为是病的,没想到连身体好,看的开的三哥都老成那个样子了。若不是这些年我在这里跟个神仙似的过日子,恐怕现在也是我的死期了吧?唉,我们一年就是别人的三年,五年,甚至十年,心血都耗尽了。也许想起了以前的腥风血雨,允禵久久的沉默着,沉默的让人窒息,良久,允禵方才吐出一句喟叹:耗尽了都耗尽了!我也――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大将军王――恐怕也死了。
    过了几天,雍正又到园子里住者。允禵和素素说:若是他不见我,身体或者是真的出问题了。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什么问题,整整一个冬天,雍正没有宣允禵。
    舒哥儿已经不再是当年的憨少年,只于他失态的时候还能仿佛看到当初的模样。
    那天正好快过年了,雍正带着一大班人又匆匆赶回宫里。园子里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允禵和平常一样中午要小憩片刻。最近,允禵越来越黏人了,大概年纪大了,彼此都有些依赖。素素终究年轻些,正好今天不想睡,一个人在院子里遛达。
    这个院子比他们的小院大多了。至少是三进的。最后一进,被允禵改成了小心演武场,周围被树环绕着,其中一棵桂树,下面有些石桌石凳,组成截然不同的天地,别有qíng趣。为了这些糙树木,两个人还起过口角。允禵认为,它破坏了本来的阳刚威武之气,不伦不类。素素搬出天地万物,yīn阳相生相克的大道理,绕着弯子说了半天,自己都晕了。允禵不知道想起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不仅同意素素弄这些糙,还亲自列出单子。看到单子,素素吓了一跳,上面赫然列着要一棵大槐树!雍正正在生病,你还弄棵鬼树!允禵倒是没想那么多,看素素着急的样子,几次言又止,终究什么也没说,最后气哼哼的换成桂树,才算平了一场风波。好几天没给素素好脸就是了。
    素素在后院绕着绕着,就绕到墙角,看着比景山低些的院墙,脚趾头笃笃的蹦了起来。一个新来的年轻侍卫,见素素鬼鬼祟祟,已经盯了半天了。此时,更加笃定素素是要图谋不轨,妄图越狱!
    素素哭笑不垫对指控,心想,若是允禵听见了会不会以为自己红杏出墙?可惜这些不能讲。只能乖乖的被押解回自己的住处,路上试图说明自己只是转转,小侍卫根本不听。虎着脸跟在后面。
    允禵迷迷糊糊刚睡醒,炕见人正恼火。抬头隔着窗,见素素在一个年轻侍卫的陪同下回来,还一脸的笑意,无比的――灿烂!允禵越看越恼火,眼看素素扭着头比比划划的说什么进了屋门,拐进了里间。站起来,就要说话,突然看见那个年轻的侍卫竟然胆大妄为的伸手去摸素素的胳膊!手一抄,也不知抓了个什么东西,呼的一下,带着风声就砸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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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濡以沫第四十六章
    那个侍卫也不是善茬,突然有东西飞了过来,头一偏,就要让开。耳听得素素喊了一句:宝贝!心里一惊,下意识的后退两步,伸手开怀,生生接住了那东西,咚咚咚,退了三步,噗通,坐在地上。仔细一看,原来是只青白的广口青瓷盘,有小面盆那么大,贼沉!
    素素赶紧走上前,心疼的拿起自己家的瓷器,冲允禵说:就算上次就是用它玩儿子,赢了你几两银子,你也犯不着砸了它呀!擦擦放在一边,这才看见,允禵的脸似乎不太好。
    允禵气急败坏的拉过素素:去!换件衣服去!我看着脏!
    素素不知道他发什么神经,看看小侍卫,说道:翰,我已经回来了!这下不会再逃跑了!你可以放心了吧?
    逃跑?无名火还没有烧昏头,允禵咂摸出点不对味儿的地方,吃惊的看着素素:你要逃跑?!
    素素叫屈:没有呀,我就是在后院转转,谁要跑了。扭头看着架子上的七宝琉璃盏,喃喃的说:再说了,你在这里,我能跑到哪里去?!
    声音极低,只够允禵一个人听见的。允禵的火气稍稍灭了些,哼了一声,说道:就是!心里受用的很。
    转头看见小侍卫还在那里立着,说道:你怎么还站在那里,看什么!
    小侍卫倒是不卑不亢,打了个千儿,回道:回王爷,奴才奉命驻守此地,职责所在,不敢违扭。夫人――看了眼立在旁边看天板的素素,说道:夫人适才在院墙下徘徊,形迹可疑,所以奴才才护着夫人回来。
    形迹可疑?允禵的火气噌的又冒出来,指指素素,又指着自己的鼻子说:我婆娘在我的院子里转转就是形迹可疑?!哪个混蛋教给你的!说!跨步上前,啪的撂了一耳刮子,打得小侍卫一个踉跄。素素在旁边看了,心里倒是有些赞许。别看允禵养尊处优的,力气可是不小。能生受了这一巴掌,仅仅是踉跄一下,下盘一定很稳。看他的身架,似乎摔跤不错。
    素素在这里思量,允禵那里气得呼呼的,上来还要拿脚踹。素素怕他把小孩儿打出个好歹,赶紧抢上一步,出手如电,一掌拍在小侍卫的后心,口中说道:你是哪家的孩子,没大没小的在这里乱说!还要累得十四爷亲自教训你!一按一推,小侍卫不由自主的膝盖一软,跪了下来。
    允禵被素素抢了先。喝道:素素,你别护着他!这奴才不知好歹。连你十四爷的人都敢想,反了你了。
    素素脸一红,心说你怎么想什么说什么呀!人家还是小孩子,什么想人的,多难听!看允禵已经bī了过来,一提小侍卫的后脖领子。小侍卫身不由己的站起来,正看见允禵一个大脚丫子踹过来,心说完喽,紧紧的闭上眼睛。就在这时,腰上一紧,身子一轻,本能的拧腰挺背屈膝保持平衡,嗵的一声落在地上,眼睛一扫周围,竟然是在屋外面了。孩子有点傻眼,看着屋门,半天没反过味儿。直到允禵跳出门,这才下意识的退了几步。
    素素跟在允禵后面,看小侍卫呆呆的站在那里,心说你怎么还不跑啊!允禵是个大醋缸,自己已经出手救了一次,若是再出手,没事儿也变成有事儿了。
    允禵左手一把抓起小孩的前脖领子,右手握拳,这一拳要是打在孩子的肚子上,小孩的五脏非废了不可。
    十四爷,手下留qíng!
    话音未落,一个熟悉的身影,扑通跪在允禵面前,咚的一声,结结实实的,一个响头磕到青石板的地面上――舒哥儿!
    允禵犹豫了一下,素素赶紧握住他的手,轻轻拽了拽,有点撒娇有点担心,允禵心头一软,无名火全消了。嘿了一声,放开了小侍卫。
    这才看着舒哥儿没好气的说:你个朝廷二品大员,给我这个监之人磕头,可是担待不起。一甩袖子,挽着素素向屋里走去。
    舒哥儿脑门有丝丝的血迹,看来是磕的不轻,也顾不上擦拭。冲小侍卫一努嘴,示意跟上,自己随着允禵来到大厅里。自然是要先请罪的。
    其实也就是个误会。只不过小侍卫还年轻,人也冲,说错了话。这还在其次,问题是它正戳到了允禵的痛处,当然让他bào跳如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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