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素道:他也喝多了,大概也睡着了吧?
胤祯看她一脸不在乎的样子,倒是坦dàng磊落,心想,莫非这江湖上的子都是如此?反倒是我多心了?
康熙非常重视儒学教育,再加上朝廷里规矩繁多,这些皇子接触的汉族大臣也是不少,潜移默化间,早已不能和以前老祖宗的时候相比。但是,一来胤祯对江湖糙莽没接触过,多是从传奇小说中了解;二来,毕竟不像汉族的儒家大户有那么多的教条。所以,对素素的回答虽然不满,也没有多在意。很快,话题就转移到素素在席间露的那手功夫上。素素伸手让他看自己的伤势,胤祯命人取来伤药,嘴里还是不住的赞叹。闲话时间,不再多提。
素素大病初愈,借着行军的间隙,总是忍不住会多休息一会儿。刚从大帐里出来,又被舒哥儿缠住,要学行走之法。素素喜欢他的直慡无伪,又没有世家子弟的矫qíng,倒也不难为他。qiáng忍着疲劳,又教了两招。胤祯听外面热闹,出来见是舒哥儿正在那里缠着素素学武艺,素素笑的很是开心,原本淡淡的眉眼,就象化开了一般,多了许多的从容和舒心。心里有些不开心,咳嗽一声,让达尔海带着舒哥儿去cao练,自己送素素回了她的营帐。
看着素素进去的背影,胤祯有点发愣。这样的子是自己从来未曾见过的。甚至到现在,他都有点搞不清素素的别。有时看她独自立在一边若有所思的样子,真仿佛一位翩翩浊世佳公子,卓然出尘。这样的人,究竟经历了什么竟然可以杀了自己的全家和孩子,与整个江湖作叮看她素手纤纤,又怎么能够想象的到关于她的那些杀人如麻,鲜血横飞的传说?!
大牢位于城内的西北。
赵二巡视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异样,找到值班的张三两个人一起喝酒。
牢里时不时的传来呻吟的声音,赵二冲那人喊到:哼哼什么!年大人那是手下留qíng。要搁平时――
突然,赵二不再说话,眼睛直直的盯着自己的鼻梁,再往下,脖子上,有夺命的家伙。张三被一掌打晕了过去,已经不能说话了。寂静的牢房里突然哗啦哗啦的,那是赵二尿裤子的声音。那人似乎笑了一下。一伸手,赵二哆哆嗦嗦的把所有的钥匙jiāo了出来。那人手起掌落,赵二俩眼一翻晕了过去。
是,城里马蹄声声,军卒呼喝不断。就像炸了锅一样。
城外的小山上,老四架着受伤的老五,看着眼前的黑衣人,不知道说什门好。老大拱手说道:吴先生对我们兄弟的大恩大德,我们兄弟铭记五内。只是大义当前,在下不得不规劝先生一句,莫为满贼效力。
黑衣人早已退去面纱,果然是素素。看看老五说道:我救德文不过是酬他一顾之恩。以当时qíng景,尚有人肯坐下来听我抚琴,素素就是死也无憾了,更何况,德文还帮我寻到琴谱中的漏dòng。人生有一知己足矣。今日德文有难,于我不过是举手之劳,与各位无关。还请各位妥为照顾德文,希望将来能有机会向他当面请教。至于各位所说大义,素素乃是生之人,自顾尚且不暇,焉有他视。这种英雄豪杰的想法,于我是十万八千里。将来若有冒犯的地方,素素qíng愿领教各位的教诲。
老三道:白素素,你是武林的公敌。不过是仗着满贼的护庇,有什得意的。你惑我五弟在先,现在又在玩儿什么把戏?!
吴素素道:现在老镖头碍着几位阿哥的面子,不再与我为难。赏银虽然收了回去,但是江湖上也有不少豪杰杀我以正视听。各位若是能够杀了我,也可以为自己挣几分名声,好处不是没有。所以,素素随时恭候各路江湖朋友的指教。人生在世,不过求快意二字。无论是论琴还是论剑,素素奉陪到底。
老三还要说什么被老大制止了。被称为德文的老五突然说:我们还有机会再见吗?
素素看看他满是血污的脸,一双眸子因为充满渴望而变得光华烁烁,心中一动,胸中似乎有一股热血涌动,脱口说道:我若不死,你若生还,有朝一日,请君品琴。
德文闻言,轻轻一笑,说道:定有此日!言毕,已力竭昏迷过去。
兄弟几人匆忙扶着他下山而去。老二不解的问老大:这样看来,那个白素素也算是个qíng中人,怎么会做出投靠满狗的下流事qíng?
老大看看山梁上隐约的人影,沉吟着说道:倘若不是无耻,便是至qíng至。此类人物,哪个不是惊世骇俗?!看看昏迷中的老五,道:还是好好劝劝五弟吧!
素素看他们下山,半晌才对身后说:出来吧!
一阵悉窣声,走出来一个人,竟是那名席间出声惊叹的文!
塞外相逢第三章
那人深施一礼道:下有一事想请教吴先生,扬州永华巷白府,吴先生可曾听说?
素素身子一震,闭了闭眼,说道:白府?不认得。
那人还不放弃,说道:白府三姨奶奶为人最为和善,喜欢去郊外严化寺布。先生可曾记得?
素素媚转过身去,死死的盯着那人说道:李大人如此咄咄bī人,究竟所图何事?
李卫再度躬身施礼,说道:严化寺外,污衣小儿――李狗子,在此见过。
素素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你就是那个东西被人打伤的小乞丐?
李卫点头说道:正是。当年承蒙不弃,不仅赐我饭食,还为我疗伤治病。我能有今日都是大恩所赐。
素素苦笑道:当年我也不过是为我娘积福。可惜佛爷不灵,她还是去了。那个时候,自己象所有的大茧秀一样,绣衣扑蝶,相夫教子。不过好像不久,丈夫就纳了。说起来,也是好几年前的事qíng了。一时间,往事氤氲,沉默无语。
李卫说道:当年从那里离开后,中间辑变故。后来,为四爷所救,现在已经是四爷的家奴了。若不嫌弃,请受狗子一拜。
素素看着他掸衣叩拜,默然不语。李卫拜完后,起身说道:的遭遇狗子也听说一二,只可惜钨卑职浅,不能保白府安宁。明天我就要会江南了。但凡我有尺寸之力,也要照顾家人平安。
素素犹豫了一下说道:白家早就将我驱逐出府。按理说,他们将来如何,已不关我事。这半年来,凡是我所关心之人,多半都因我而丧命。李大人的好意我心领了。倘若李大人真的有心为素素积德,只当不认识素素,当年事不要再提。我已经负了太多人,不想再连累他人了。
李卫这时才有时间打量素素。虽然还是一样的相貌,可是当年的富贵雍容早已不见。略显瘦削的脸颊,紧抿的嘴唇,深邃的眼神,处处是风霜。反倒是眉宇间的那份清朗在风霜之中显得格外明晰。当初在酒宴上,他一眼就认了出来。没有想到当年的恩人竟然落魄到此种地步。那个目光如水,嘴角总是轻笑着的温柔少无时无刻不在他的梦中出现。即使四爷问他愿在何处为时,脱口而出的也是梦中的扬州。虽未如愿,却也是江南。只道离佳人又近了一步,才发现原来伊人已如烟渺。往事不可追,当真是再见面恍如隔世。此番听她言语,其所经历必然惨烈至极,心变化竟也影响到了相貌。心中不胜唏嘘。
思忖片刻,李卫才说:姑娘还请保重。心里对那镖头一家还庸念,不肯以夫人相称。
李卫才走出没多远,顿了一下,复又折回来,说道:年大人四酒,万勿多喝。内有上瘾之物,切记,切记!
素素愕然看李卫远去,没来由的打了一个寒颤。
原来这里也不是久留之所。
素素返回营帐时,点卯已过。好在胤祯没有qiáng求她这一点。到头便睡,醒来已是huáng昏。有人端来晚饭,素素挑着吃了些,随手拿起一本书,漫不经心的看起来。
帐帘一挑,胤祯踱着方步走了进来。素素连忙见礼,胤祯受了,坐到一边。沉默不语。
素素回来就发现自己的帐子被人搜过,对他要问的话,心里有数。让人上茶,自己在一边喝了,也暗暗的盘算。
胤祯借着烛光,看到素素身上新换的玄衣服,并不是真正的玄。在烛光照亮的地方,透着些暗紫。同的马褂只在边缘用金线滚着,看得出来,她的确有过一段奢华的日子。只是,这样的子合该穿白,心里想着,嘴上脱口而出。素素闻言也是一愣,随即装作没察觉失礼之处,笑道:白的确穿过,只不过太爱脏了。风风雨雨,看着不舒服。
是啊,腥风血雨,逃亡的路上怎么能够穿白呢?!
胤祯一时无语,良久才说:白天,年大人来过我这里。先生正在休息,没有叨扰。不知先生可曾知晓?
素素说:知道了。为了城里劫狱之事。
胤祯轻哦了一声,目视素素也不再说。素素看了他一眼,说道:王爷已经知道彼时我不在帐中,不知还想知道什么?
胤祯说道:想知道,你想告诉我哪些?
素素说:人是我救的。剩下的,只能看王爷想问什么?
胤祯说:我问你便答么?
素素说:有问必答,只是未必如王爷所愿。
胤祯说:可是实话?
素素说:字字实眩
胤祯拊掌大笑道:即如此,我则不必多问。先生觉得何时方便告知胤祯,胤祯自虚席以待。说完笑吟吟的出去。
素素有些愣神,不过片刻,无奈的摇摇头。
大概是胤祯出面把事qíng摆平了。没有人再提起劫狱的事qíng。素素心想,照这样下去,要欠这个十四阿哥多少人qíng?什么时候还的完呢?万一,卷入太深了,那些王公贵族哪一个都比江湖上的人难搞。自己隐居的想法怕是永远没戏了。有点后悔前几天的莽撞。
另一方面,年庚尧约了几次素素和其他的将军一起喝酒。素素想着李卫的话,找了借口推脱不去。以至于最后没有借口的时候,gān脆对来人说:请转告将军,吴某今天不想去了。若是将军问起原因,就说吴某不想去便是原因。来人把话带给年庚尧,把年庚尧气了一个大窝脖儿。年庚尧也算是个枭雄,人前还能一笑了之,背地里算是记住吴素素这号人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