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只是奉命盯着您的,你别再生气了!幽糙说话的声音都略带哭腔,换了以前的我一定很心疼,可现在的我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在去怜惜他人。
幽糙见我不说话又继续说了下去,或许您不知道,自夏国易主之后,主子一直在四处寻找您,现在他终于找到您了,因为太在乎您所以怕您离开他,您就别再和我们赌气了!我很惊讶她竟然知道我的身份,可见她们两在连城身边的位置定然不一般。
所以他就能将我关起来吗?霎时我的恨意涌上心头,来的如此急切。我父皇与母后的死他难道不该负责吗,若不是他引诱父皇反亓,二皇叔怎会有借口造反,民心怎会背向,父皇一世的英明怎么会就此葬送在万人谴责中。
明日我就带你出去走走,让你看看汴京。他带着欣笑,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我身后,波澜不惊的将一直蹲在池岸边的我扶起,我双膝由于蹲太久的缘故而一阵麻痛,我闷哼一声。
看着他在我跟前半蹲下,还在奇怪他想做什么时,他厚实白皙双手却已袭上我的双腿,轻柔的为我揉捏着,舒缓我双腿的不适。怔怔的盯着他,无法在言语,卞国堂堂一位丞相,竟为我而屈膝。
逃跑也好,绝食也好,都不要再伤害自己了。他的声音藏着丝丝柔qíng,字里行间无不透露着关切。
让我回去吧。我的口气软下,又旧事重题,只感觉他覆在我腿上的双手一僵,动作顿住。
如果我说能帮你复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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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妆台对着铜镜庸自梳头,脑海中始终盘绕着连城的话,他竟然说他能帮我复国,代价就是留在他身边一辈子。我竟然没有欣然接受,只是一语不发回到房中。换了以前的我,一定会立刻同意,但是现在我却犹豫了。
馥雅,你能坚持活下来,不正是因为心中那浓烈的仇恨吗?我呢喃的对自己说,可心为何却隐隐做痛,痛到连呼吸都困难。
他果然没有食言,一大早就到听雨阁将我带出丞相府,也未有随从跟随其后,只有我与他。但是我知道,无数名高手就埋伏这四周,一来是保护丞相安全,二来是避免我逃跑。之所以要将他们隐藏在暗处也是怕我不开心吧,他还真是用心良苦。可是看不见并不带表没有,我怏怏的与他并肩走在人声鼎沸熙来攘往的街道,从我们身边而过的百姓皆会侧目瞧我们好几眼,是因为他绝美的容颜吧,每次我看见他的容貌都会暗生妒忌,一个男人怎么能生的如此好看。
想好了吗?他郑重其辞的问道。
我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在一位小摊上停下来,随手拿起一个人泥,真像祈佑。他见我拿着不放,想为我买下来,却被我拒绝了。
将人泥放回原处淡淡的问你真的有把握?
没把握的事我从不会承诺。
好,我答应你!
四年,你愿意等吗?他给了我一个不可能的承诺,四年!在亓国,就连一向自负的祈佑给我的承诺也只是八年,可是他却如此肯定的给我四年,比预期少了整整一半。
虽然不敢相信,却还是重重的点下头,我必须相信他。又走了几步,小腹一阵绞痛,痛到我已无力承受,他立刻横抱起我朝最近的一家药铺冲去,大夫为我把完脉说没什么大碍,只是体质太过柔弱,开几方补药调养身子就好。他紧绷的神色终于放开,我也松下一口气。
因我的身子不适,一路上都是由他背着我回丞相府,在所有人惊愕、羡慕、妒忌的目光下将我背回听雨阁。
他轻柔的将我放在chuáng上,对上他那双深邃幽深、勾人魂魄的目光,我的心下又是一阵轻颤。
为我拂去挡在眼前的零落的发丝叹口气,馥雅,今生若有你陪伴,余愿足矣。
我却是但笑不语。
右手抚过我的脸颊,同时低下头吻上我微启的朱唇,轻柔小心,生怕被我拒绝。我双手紧握成拳,最终还是无力的松开,轻轻揽上他的腰际,微微回应他的轻吻,他像是得到许可,由最初的谨慎变为霸道却也不失温柔。
被他吻的喘不过气,用力吸一口气,他乘机将炽热的舌头伸进口中缠绕辗转,吸允。我的声音与唇舌jiāo缠间化为一声低吟,在我即将窒息之即,他松开了我。深吸一口气,压下眼底浓烈可见的yù望,沙哑的说,早些休息,明日再来看你。
目送着他离开这间房,薄笑依旧,直到兰兰与幽糙捧着丰盛的晚膳进来,脸上挂着暧昧十足的谑笑,我微红了双颊,我竟然忘记了一直形影不离跟着她们的我,方才她们一定都看见了吧?
几盘香溢四she的菜摆在桌上,我食指轻点上一盘晶莹剔透如琉璃珠颜色不一的盘中汤问,这是什么?
回小姐,这是三色鱼丸!说罢,兰兰就拿起汤勺盛起一颗送入嘴里,这是丞相府的规矩,为免有人在主子的饭菜里下毒,所以必须由丫鬟先试菜,这丞相府的规矩与皇宫的规矩有异曲同工之相似。
又是一指,一盘暗红油腻却不失jīng致的菜这个呢?
这个叫糖醋咕噜ròu。幽糙也夹起一块送入口中,吃的津津有味,似乎真的很美味。
我一阵点头,将所有的菜都指问其名一遍,她们也都一一回答,一一试尝。
小姐你快吃吧,凉了味就散了!兰兰提醒着我,又说,这些可是主子特别吩咐做下来的,他说您身子太弱要好好补补。她似乎有意要告诉我连城对我的好。
第一次见主子对人这么上心。幽糙的眼底泛过羡慕与一闪而过的悲伤,与她相处一个多月,我看出她对连城的心意,又敬又爱,只可惜连城从未真正注意过她。
这我都知道我的话才说一半,就见兰兰双眼一闭,无力的倒在地上,幽糙一惊,想去扶起她,却也摇摇yù坠的倒在地上。
可是我必须离开!而我却喃喃的将未说完的话对着已经毫无意识的她们说道。
自昨夜我就计划好今日的逃跑,在街道上我故意装做腹痛难忍,连城果然毫不怀疑的将我带入药铺,在他与大夫取药之时,我偷偷藏下两味混合在一起可以使人昏迷的药。
待方才连城离去,我将其弄成粉末涂于指间,在问菜名之时细微的摩擦将粉末洒入所有盘内,只要解决了她们两个,要离开这丞相府就容易多了。
凭借着刚才连城吻我时,从他腰间偷来的令牌很容易的骗过听雨阁外的守卫,离开这个关了我一个多月的鬼地方。我一路从容不迫的朝丞相府大门走去,虽然心里很紧张,但是我不能慌,若一失方寸就满盘皆输。
姑娘,我们不能放您出去。
当我以为能顺利离开丞相府之时,竟然被守在府门外的管家给挡住去路,即使有连城的令牌都不行。我心灰意冷的将双眼一闭,连城,你真的留定我了吗。
李叔,放她出去。
诧异的睁开眼帘,不可思意的望着一脸高傲的丞相夫人,灵水依。
夫人,丞相有jiāo代他为难的皱起眉头。
丞相就是怕她拿了令牌你们都不会放她,所以特别吩咐我来瞧瞧。她握起我的手很从容的说着,可我感觉到她冰凉的手心微微颤抖,原来她也在故作坚qiáng。
待属下去问过丞相
灵水依冷凛的瞪了他一眼,他被骇的不敢再往下说。
我是卞国的公主,丞相府的女主人,连我说的话都不信?她的话说罢,管家的眼中却依旧存在着犹疑。
有什么事,我一并承担!直到她撂下这句话,管家才放我出来。
灵水依将我送出府,硬塞给我几十两银子当作路上的盘缠。
第五章金戈啸铁马
出汴京城时,城门已经关上,我亮出丞相的令牌,他们就立刻打开城门让我出城,一路上畅通无阻。
一路策马奔驰,也不敢稍做歇息,生怕一停下来就会被丞相府的人追上来。离开汴京也有一个时辰了,兰兰与幽糙应该已醒,她们会怪我吗,还有连城,当他知道我欺骗他逃跑了,会有多么愤怒与失望。我只能对其说抱歉,亓国有我的恩人,有我牵挂的人,无论如何我是一定要回去的。
碧云天,山映斜阳天接水,翠柳成yīn。
策马飞奔了一夜,我与马儿早已经累的疲惫不堪,酷热直bī我全身,实在受不了真燥人的天气,便在一个自认为很安全的地方停下休息,卧靠在一棵参天大松下小憩。暗暗告戒只要睡一小会就好,虽然我是这样对自己说的,可当我醒来之时,夕阳暮色已近。
暗骂自己的贪睡,再望望原本栓在溪边石上让它进些青糙溪水补充体力的马,竟不知道何时已经没了踪影,我气的gān瞪眼。心下又是一阵担心,万一连城赶了上来怎么办,我可不愿意才得自由又被他再次擒了回去。
转念一想,其实也不用太担心,因为此次我选的回亓国路线是一条令人意想不到的路线,这样我就可以避过那些自以为理所应当的追兵。
很简单,将原本的路线换成从洛阳过再直cha邯郸,再过扬州回到苏州,之所以称这条路为意想不到,原因有二,其一,这条路比最初那条路要多花一半的时间,其二,洛阳与邯郸正是亓、卞两国正在jiāo战的地方,有谁会傻到跑往烽火沙场上去送死。
所以现在的我即使没了马匹也可以安然到开封,到那我就可以雇辆马车直接回苏州了。
徒步走了七日,确实没看到有人追来,一路走走停停,有小村我就会给些银两买点粮食,若走了一整天都没有供我落脚吃住的地方,就靠野果充饥,生起火堆就睡。我擦擦额头上的汗珠,望着火辣辣的太阳睁不开眼睛,这里应该是开封南郊了,再走个几里就到开洛阳了,可以好好去吃一顿,睡个好觉,洗净连日来身上的灰尘。
我在南郊竟然发现一条小溪,不深不浅,清澈明亮,四面环树,若不仔细观察还真难发现这条小溪。蹲在小溪边用清水轻泼脸颊,沁凉之感将我全身的燥热洗gān净,不自觉的露出了丝丝笑容。
丞相也真奇怪,我们追到半路,他竟然要我们调头转往洛阳。
真不知道丞相怎么想的,这开封四处都是亓兵,一个姑娘怎么可能朝这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