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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未拂缓缓睁开了双眼,收回了飘散香气的九霄炉,刚刚好像又叫错名字了,毕竟夜寻跟在自己身边那么多年,花未拂很难改口,“朝忆,小公子还没走么?”
    “回家主,还在门外举烛跪着。”
    这都跪了将近一晚上了,花未拂心里难受,摆了摆手,斥责道:“让他回去,我不用他守夜,蜡烛都举不稳,晃眼睛。”他说完,静静地躺在床上,听着外面侍从劝着久长,可映照进来微乎其微的烛火还未消失。久长哪里都好,就是为人太固执。
    ☆、兜兜转转一生尽
    ……“家主,别赶走属下,别赶我走,我想……我想一直留在你身边,直到死。”
    在萧世言死后,没过几年,还在替亡妻服丧的花未拂就派人将夜寻赶出花家,不为什么,就因为这个年轻的公子动了不该有的情。夜寻不顾面子跪在花家的大门前,双手尽力阻拦着合上的门,他用言语告诉花未拂自己会忠诚一辈子的,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错哪儿了。
    是没看到花焉知和萧世言的下场吗?花未拂冷笑一声,表情很冷淡,“你一个大男人顶天立地,何必在花家虚度?还当我是姑苏的那个家妓呢?给你银子了,去流韵阁里寻欢作乐不比在花家有趣?”
    夜寻无助地摇着头,身前的公子一身白衣,像一块儿冰一样,太过绝情,他拉着花未拂的衣裳不肯放手,“家主,我看你一个人受过太多伤害了,我想留在你身边保护你,你还记得你当初在乱葬岗是怎么保护我的吗?你或许忘了可我忘不了,就让我留下来好吗?”
    蹲着身子的花未拂依然不屑,夺命伞幽幽地在身侧打转,他双眼空洞无神,“我不需要保护,我能撑起花家,我能照顾好久长,我不需要你,不需要温暖。”他告诉自己,花家也不缺侍从。
    “你需要。”夜寻泪落不止,抓着白色衣服的双手在打颤,“你只是失去了太多温暖,觉得也不差我一个了,家主,我求求你了。”
    “嘶啦——”花未拂拔了侍从的剑就割破了素服,“识相的话就给我离开。”他轻描淡写地留下一句话,转身进去了,不忘吩咐侍从把大门关上。
    “家主,家主。”那天门外只剩一个夜寻跪在门外,重重拍打着大门,街上站着三四个看热闹的行人。……
    转眼经年,他确实忙不过来,他容貌未变,饱经沧桑的他却越来越健忘了,经常把一些重要的事情忘记了,他不得不另寻找一个心腹。无聊之时,翻看着侍从放在桌上的名单,他的视线落到了那个叫做“朝忆”的名字上。
    一晃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朝忆也像夜寻那般,格尽职守,任劳任怨。在花家,他除了朝忆和久长,还有谁可以依靠呢?花未拂拽住被角往上提了提,在静悄悄的黑暗之中,偷偷地抹去眼角的泪珠。
    别看白天风和日丽,到了晚上,寒意料峭,跪在门外掌灯的花久长身子摇摇欲坠,冻得发抖。
    年轻的公子忽然打了个寒颤,视线越来越模糊,手里举着的蜡烛几乎燃尽了。蜡烛掉在地上熄灭了,黑暗中仅存的那道微弱的烛光消失了。那个小公子打小儿就被宠爱,没吃过什么苦头,花未拂掀开被子立刻冲下了床榻,门外的花久长已经晕倒了。“我的孩子,我的久长,好孩子。”他哽咽着,赶紧从冰凉的地面上抱了起来。
    次日午时的时候,花未拂推辞了所有事情,耐心地守候在久长床边,时不时地换洗他额上的热毛巾。花久长害怕花未拂不要他了,昏厥时哭成泪人,在清醒的时候,看见爹爹,抱恙的身子当即扑进了花未拂冰冷的怀抱。
    花久长撇着嘴像个小孩子依偎在爹爹的怀抱,因为委屈,他低声啜泣着,花未拂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抱着他,父子两个在无声无息中逐渐和解了。
    花家已稳妥,花未拂身心无力,让久长自己学着点儿打理花家,这个年轻的公子做事有条不紊,能够从容应对世事,深得花未拂的心。
    再后来,不知过去了多久,花未拂独自出门散步的时候,去了息家,他撑着伞看着息家儿孙满堂,他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院子里孩童的欢笑声清脆,孩子们跑来跑去,热闹非常。其中就有个黄衣服的小可爱拉着息曦的孙儿满院子跑,两个小可爱蹦蹦又跳跳,花未拂眉眼里都是笑意,他目光都不从两个孩子身上移开,询问着看守的侍从:“那个拉着温儿到处跑的小公子是谁家的?我怎么看着这么面生啊?”
    “回公子,他是眉山千纪公子的幼子,小名儿叫做‘谪’。”侍从告诉他。
    “白谪?”如今的眉山已经被白今明的小侄儿白若清接管了,那个知晓事理却无法做出改变的公子不爱自己的夫人,终生没有生育。倒是白若清给眉山添了一子,名叫“白千纪”,在院子里拉着息温到处玩乐的孩子就是白若清的孙儿,白千纪的儿子白谪。
    记得当初久长也是这般可爱,只是现在的花久长,更多的是稳重与成熟,他已经长大成人了,学着去照顾爹爹花未拂。
    如今的父子二人,并站一起,不知情的人根本不会猜到他们的关系的。花未拂在花家越发无聊了,以前得以让他忙碌的家务事,现在都有了花久长可以处理,他的那颗魄灵珠几十年未曾动过了,在梦里都渴望着能够见萧世言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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