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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爷轻轻点头:勉qiáng能吃吧。
    只这一句,便让阿砚提了这半日的心稍稍放松了一些。
    看来她小命可以保下了。
    周围所有人紧绷着的qíng绪都放松下来,大家一起松了口气,松了一口气之余,不免神色各异。
    孟汉和宁非等自然是没什么表qíng,夏侯皎月则是不由多看了阿砚一眼。
    至于旁边战战兢兢的韩大白和何小起,韩大白是用异样的目光看了眼阿砚,而何小起呢,则是审视地盯着阿砚。
    此时九爷呵呵笑了下,放下筷子,抬了抬手。
    于是阿砚便看到,周围的一众人等,全都有序地往下退,甚至包括那位飘dàng着离开的宁大人,也都跟在孟汉身边离开了。
    花园里只剩下九爷,她,还有个貌若天仙的姑娘。
    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忙上前,小心翼翼地问:九爷,我可以退下了吗?
    九爷挑眉:我看你手脚还算gān净,就和皎月一起伺候我吃饭吧。
    伺候他吃饭?这和伺候一只老虎吃人有什么区别?
    不过阿砚不敢说,她乖巧地走上前,低头说:阿砚遵命。
    说完这个,她战战兢兢上前,开始伺候老虎用膳。
    第6章七宝滚鱼羹(修)
    阿砚并不懂该怎么伺候这位老虎,不过她站在旁边一会儿后,很快就看懂了。
    那位叫夏侯皎月的姑娘,将每个菜都用gān净的象牙筷取出一些,并自己尝过了,这才让九爷开始吃。
    试毒
    阿砚一看就明白了,这个九爷身份果然不可能只是一个九爷。
    能用夏侯皎月这么貌若天仙的女子当试毒的侍女,这得多大的派头和身份啊。
    他那样的身份,要杀死自己,果然是犹如碾死一只蚂蚁般。
    甚至还不用他自己动手的。
    阿砚到了这个时候,更加明白自己此时的处境了。
    她努力地让自己笑出来,乖巧地上前:九爷,尝一尝这个七宝滚鱼羹吧。
    说着时,她捧过来一个食盒,那个食盒里却和别个不同,里面是一个黑色的砂锅,砂锅里是尚且冒着热气的鱼羹。
    九爷低首看看过去,只见那砂锅是纯黑色细质砂锅,里面的汤汁rǔ白浓郁,热气腾腾,就在这汤汁中,又有黑亮的软绵,白色的鲜嫩,以及几点葱绿点缀。白色汤汁上还浮着一层金huáng色的油量,看着层次分明。
    九爷淡道:这是什么?
    阿砚忙捧过旁边的一个紫泥小炉来,看着里面尚且有着炭火,便用铁钳夹起砂锅来放到了紫泥小炉上,然后才笑着道:这个叫七宝滚鱼羹,是说将这鱼羹炖得软糯醇香后,却不吃这鱼,而是用七种时蔬在这滚烫鱼羹中烫上一烫,使得这时蔬上沾了鱼羹的香气,却又不失菜蔬的鲜香。
    她拿起一个象牙筷来,绽唇对着他继续笑,尽管笑中带着不自然:九爷要不要尝一尝?
    九爷挑眉,看她拿着象牙筷时娴熟的样子,倒是和刚才那个满脸惊惧的小丫头不同,当下不免觉得有趣,便道:好。
    阿砚得了此令,心知自己施展身手的机会来了,便用象牙筷夹了鲜绿的芦芽来,然后手腕一抖,却见那芦芽犹如天女洒花一般拂过滚热鱼羹。
    她手指并不同寻常农女,而是生得纤细好看,此时这个动作做来,竟有着乡下姑娘不该有的优雅。
    九爷望着她那难得沉定下来的侧颜,幽深的黑眸中越发有了兴味,唇边也泛起一点戏谑的笑,就那么看着她接下来的动作。
    阿砚在热鱼羹里滚了两筷子芦芽后,自己又轻轻地chuī,试图chuī去那烫嘴的热气。
    一旁的皎月见此,微微蹙眉,正打算阻止,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她低下头,并不敢去看了。
    这其实是九爷的忌讳之一,他并不会喜欢有人给他chuī去热气,那样子他会觉得脏。
    即使夏侯皎月,也一样的,从来不敢这样做。
    阿砚就这么chuī去了热气,将那一筷子芦芽放到了九爷面前的盘子里,对他笑道:九爷,人说芦芽美味,所谓的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其中这蒹葭便是芦芽呢
    说到这里,她心里忽然咯噔一下子,心想这季节,哪来的新鲜芦芽?
    夏侯皎月看着阿砚将那筷子芦芽放到了九爷盘子里,她同qíng地看向阿砚,已经仿佛看着一个死人了。
    果然,九爷收敛了笑,皱起了眉,不悦的目光冷冷地盯着阿砚。
    目光如寒芒一般she来,仿佛旧梦重来,阿砚顿时如坠冰窖,浑身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战,而双唇也不听使唤地哆嗦起来。
    不过她明白,这个时候可不是害怕的时候,只好努力地抿紧唇控制住那颤抖:九爷,九爷这芦芽好吃啊真得好吃
    难不成这老虎不爱吃芦芽阿砚心里几乎想哭。
    夏侯皎月低下了头,她已经不想去看接下来的场面了。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九爷却忽然笑了下,那笑有点冷,不过还真是笑。
    是么,很好吃吗?他挑起修长的眉,微微弯腰凑近了她,就这么低声问她。
    暗哑而危险的声音在耳边就这么响起,仿佛死亡来临前的最后一道光芒。
    阿砚明白必须抓住这次机会,她忙点头:真的,经鱼羹滚过的芦芽,细腻柔嫩又多了鱼ròu的鲜美九爷一定喜欢的!您要不要尝一下?尝一下后,或许就喜欢了呢?
    曾经的某一世,她用这道菜让玉贵妃赢取了皇上的欢心呢,也因为这个,她从此成为玉贵妃的倚重大宫女。
    不过这都说远了,所谓最倚重的大宫女,到时候可不就是陪着玉贵妃去死呗。
    九爷慢腾腾地拿着象牙筷,夹了一筷子那嫩芦尖,尝了一口后,果然是鲜香嫩滑,芦尖的香气带着飘渺鱼香,口齿留香,既不会有鱼汤的腥,又不会有芦尖的淡,反而是鱼ròu香气和芦尖的清口完美结合在一起。
    他点头:不错。
    阿砚紧绷的双腿终于恢复了知觉。
    赞赏地望着她:凭着今天这几道菜,你就给爷当厨娘吧。
    阿砚浑身抽疼的筋脉终于停止了揪扯。
    她松了口气,低下头,尽量轻柔而乖巧地道:九爷,是。
    可是心里却在泛苦,想着当他的厨娘,这得熬到哪年哪月?若是一日他吃得不喜欢,岂不是直接把拉出去砍了?便是不砍,哪日一个不小心,说不得又把xing命葬送在这里。
    在这重重心事之下,阿砚战战兢兢地服侍着九爷用膳,待到一顿饭吃下来,冷汗已经打湿了她的背部,衣服也都黏在了背上。
    她现在穿着的是一个厨房专用的宽松白袍,比较凉薄,此时秋风chuī过,后背那里就一阵阵发凉。
    吃饱喝足的九爷像一头慵懒的豹子,伸展开修长有力的双腿,微眯起眸子,含笑打量着给自己做了这顿美味的阿砚。
    阿砚有一张清纯秀雅的小脸儿,许是年纪小的缘故,只有巴掌大,上面一双水盈盈的大眼睛。其实若不是她那脱不去的乡下小丫头怯生生样儿,长得倒还是不错的。
    当然了,比起夏侯皎月这种万里挑一的美人儿来,根本不值得一提。
    这就如同百花之王的牡丹和路边的小雏jú。
    阿砚敏感地意识到了九爷在打量自己。
    她赶紧低下头,一动不动地任凭他看。
    总觉得他看着自己,就好像一头豹子打量着小白兔。
    小白兔的ròu到底哪里鲜嫩,该从哪里下嘴?
    他看了很久,看得她脖子都有点酸了的时候,总算移开了视线。
    他那视线一移开,阿砚偷偷地舒了一口气。
    这瘟神,总算是不看自己了。
    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九爷却悠闲散漫地开口了:把她带下去,好好洗一洗。
    夏侯皎月低头遵命,起身,示意阿砚跟着她走。
    阿砚不明白这洗一洗的含义,总觉得自己像是一把蕨菜,要被带下去洗洗放锅里炒?不过她也不敢多问什么,多说多错,还是乖乖地跟着皎月走出去了。
    在这个充满九爷气息的花园中,她在花香扑鼻之中走起路来僵硬木讷,两条腿就像两根高跷棍子一般往前挪移。
    一直到踏出了那个月形门,逃离了满满存在着九爷气息的花园,她终于松了口气,浑身都放松下来了。
    脚步轻快地跑到夏侯皎月身边,她悄悄地问道:这位姐姐,为什么要给我洗一洗呢?
    夏侯皎月连看都没看她:你不觉得自己身上很臭吗?
    臭?
    阿砚虽然生在乡下,不过骨子里也是个爱gān净的啊,她赶紧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馨香自然,没有任何臭味啊,还带着一点点花香呢!
    没有啊,一点不臭啊!
    夏侯皎月皱了下眉头,提醒说:汗味。
    阿砚再次低头,平心静气地闻了闻,最后她确实闻到自己后背上有一点汗味,似有若无的,不仔细闻,根本闻不到的。
    这你都能闻到?阿砚好奇地打量着夏侯皎月。这可是瘟神身边的人,总是要多了解些。
    九爷的鼻子一向比我灵敏。夏侯皎月瞥了阿砚一眼,淡淡地这么说,神qíng中有一丝倨傲。
    阿砚微怔,很快明白了,这意思是说,九爷早就嫌弃她太臭,所以要把她带下去好好洗一洗?
    夏侯皎月见她不过是个乡下小姑娘罢了,心里不免有些看不起,绝美的眉动了动,淡淡地提醒说:九爷不喜欢闻到任何不该闻到的味道,你
    我知道了,我以后一定注意。阿砚忙低头,这么应道。
    夏侯皎月再次瞥了阿砚一眼,看着她那单纯的眸子,不免心中了然。
    这姑娘亏得做菜手艺不错,入了九爷的眼,要不然早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不过是个可怜的东西罢了。
    阿砚真没想到,所谓的好好洗一洗,竟然是这么个洗法。
    她被带到了一处温泉里,旁边青松翠柏,花香阵阵,其间更有虫鸣之声,清脆悦耳。就在这盎然意趣之中,一排雅致竹屋,一处露天温泉,依山傍水,错落有致。
    脱去那一身白袍,踏入冒着白烟的温泉之中,舒服地眯着眸子,享受着清慡的山风,闻着空气中传来的糙木清香,一时不免心旷神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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