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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我转过小巷,抛着玉佩甩着师兄为我特意带来的酒,心思还是飘得极远。
    大师兄看我的眼神,始终还是担忧的。直至最后实在忍不住了,硬拽着我进了家酒馆,以前我常嚷着什么酒都尝过,就是没尝过天子脚下的酒,大师兄说今儿让我尝个够。
    还需尝吗?柳默静早已不似当初,天子脚下的岁月都尝腻了,更何况是酒。我举着杯,径自恍神,说不上为什么,总觉得心头闷闷的,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般。
    默静,你还真变了,连喝酒都小家子气起来了。大师兄灌完酒,皱眉取笑着。
    这话让我心里头不舒服,偏是不愿承认自己居然为了个不值得的人改变了。我不发一言,举起杯,一口仰尽,狠狠的瞪了他眼。诧异的见他唇间的笑容愈来愈淡,续而倒向桌子。不解师兄的酒量什么时候那么差了我隐约开始觉得蹊跷,可思绪却越来越混沌,直至不支,也随着倒了下来。
    第九节
    头好沉,我下意识的伸手去抚。灌了铁似的眼皮,努力的扑闪了几下,总算睁开来。拧着眉,我打量着屋子,耳边回dàng着悠扬萧声,入鼻的薄荷香气让我顿时提了不少神。这才勉qiáng着支起身,看着一室的奢华。
    随着我的动作,萧声嘎然而止,循声望去,我才见到窗边有人影坐着,珠帘后他一腿伸直,另一条腿弯曲jiāo叠在膝盖上。靠着镂空窗格透进的夕阳余晖,依稀可辩是个男子,高耸的发髻打理的很是整齐,中规中矩的样。
    醒了?他开口,帅气的起身,拂了拂衣上的褶皱。
    这是哪?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淡些,不泄出心里头的不安。
    他没急着回头,只轻声的上前,点亮了蜡烛。我这才看清他的模样,好俊的人,棱角分明,狭长的凤眼爱怜的看着手中玉萧。只可惜一直紧绷着脸,这样貌要是笑起来一定很好看。
    醒了就该没事了,我家主子和你师兄在花园侯着姑娘了。
    说完后,他便转身离去了。始终吝啬的没多给我一记注视,我想开口唤他,可那冷冷的背影让我硬吞了回去。迟疑了半晌,才起身,决意先不顾那么多了,能活着至少证明方才那人和他家主子不是恶人。
    整理妥衣衫后,我才打开门,正对的晚霞落阳刺目的红,让我反shexing的抬手遮住眼,皱起眉头。门外已有家丁等着,见我出现便迎了上来,谄媚的问候了声,就领着我往花园走去。
    嶙峋假山旁的景入目,我禁不住停住脚步,痴神的望去。好美的建兰,一簇簇的拥成一团,红霞染上就像为它们披了一层轻透红纱般。这是你家主人亲手种的吗?我转头,问着家丁,见他点头,便开始猜测起究竟是怎样的人,会花那么多心思去打理兰花。
    师弟!那头,大师兄熟悉的吼声传来。我望去,才发现不远处竹帘围绕的亭子里,大师兄正伴着一个男子坐着,冲我猛招手。笑得没心没肺,仿佛都忘了我们是怎么才会出现在这的。
    柳二爷你总算醒了,你大师兄都快急坏了。我方入座,那男子便招呼开,竟是宋易,看样似是已和大师兄熟悉上了,见我愣着只顾打量他,又继续道:昏睡了一下午了,二爷赶紧吃些东西裹腹,不然可要饿坏了。
    是啊是啊,默师弟,这糕点可好吃了。
    大师兄鼓着满嘴的食物,也帮腔劝说开了。我接过糕点,却犹豫着。
    你放心吃吧,还有这酒,中午给你时,你还不嚷嚷着要喝上它几大杯嘛。看出我的顾虑,大师兄吞下口里的东西,说着:是这位宋兄救了我们,说是看我们在酒馆倒下了,起初还以为我们醉了。后来瞧见一个姑娘,领着四五人还带着小二想把我们带走,这才救来他府上的。
    姑娘?我想起蹙起眉,想不明白足不出户的自己能得罪了谁:酒里下了什么药?我仍是不放心,对宋易抱着戒心。
    不打紧,只是迷药,醒了就没事了。二爷该不会是得罪什么人了吧。宋易起身,为我斟上酒,随意的问着。
    也许吧。我耸肩,不再上心,太过费神。想来我跟宋易也算熟识,若是有歹意,他也不会等到现在,何况他当真是帮了我不少,也常总是像今天这样,突兀的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
    你才来这儿多久,门都没怎么出,怎么会
    快喝酒,给我的酒呢!我匆忙打断大师兄的话,说得越多,被问得也越多。直到他会意,递过为我带来的酒,豪慡冲我一笑,还扭曲着脸努力的眨了下眼。那模样别提有多奇怪。
    无奈的撇了他一眼,我顺势为身旁的宋易斟满酒。他倒也直率,不疑有它的一口仰尽,紧随着瞪大眼,禁不住赞道:好酒啊!浓郁香气,入嘴是涩的,可是入喉又觉回甘,还有丝甜。好像有抹说不上的独特味,这是什么酒?
    默酒。我喝着,随口胡诌了句。没料,他竟单纯的信了:果然酒如其名,色香味皆是默默的。
    怎么会有这么好唬弄的男人存在,那眸子清澈的如水,比比皆是单纯。我忍不住喷笑出声,彻底放了戒心,跟你开玩笑,哪有那么奇怪的酒名。这不过只是一种果酒,配方比较独特而已,你方才说的那个味道,是樱桃,这酒能调中益颜,养脾开胃。可不适宜多喝,不然会败了血气。
    樱桃,难怪有些甘酸。是兄台自己酿的吗?他追问着,好似对这酒来了兴趣。
    我点头,举杯有些缅怀的望着。好久了,这酒是我十岁那年闹着玩,瞎折腾出的,晨姨一直不舍得将它贡献出来,除了酒庄里的人外没人能品到。
    之后我们就聊上了,天南地北,聊起不少我出嫁前和他共同经历的趣事,听得大师兄大笑。直至月华正浓,我支头看着宋易始终揣在唇边的笑容,他的笑一直都能让我恍惚。醒悟过来后,才发现天边明月已正央,城内钟楼上响起了戌时的钟声。忽然记起要答应少清要替他亲手褒汤的事,匆忙起身,糟了,大师兄快走,我要回府。
    兄台,你的酒!宋易在身后叫嚷着。我连回头都没心思,只随意挥手,说了句送你了。而后我听见他满足的笑声,说是白白得了那么多酒,有得喝了。
    这一别太过仓促,我们都不知道那一次还会不会有机会再见面。
    我更多的思绪早飞去了夏侯府,今夜,他会不会等着我的汤?
    少奶奶,您总算回来了!我方跨进清园,心易就像见了救兵般的冲了上来,脸色略焦。
    我冲心易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她直往房里走,像是做了亏心事般的,少爷呢,回来了没?
    早回来了。心易促步尾随着我,小声地回:等了少奶奶好久了,一直都没见您身影,就疯了般的硬拉着德功陪他喝酒。德功想着不如把少爷弄醉了,明儿一早还能替少奶奶瞒着些。这不,少爷就醉了,这会儿正在书房里歇着。
    为什么不回房里歇着?我蹙眉。
    少爷不肯,那会儿硬说是要去书房等您,您要是回来了,一定会去书房找他,奴婢劝不听
    他在等我。我忍不住勾起笑容,淋漓畅快,终于有一日轮到夏侯少清去体味我夜夜相等的寂寥。
    平复了些许qíng绪后,我吩咐心易去砌壶醒酒茶,往书房走去。推门而入,视线环顾了一大圈才在屏风后找到少清仰躺着的身影,我上前,搬了张椅子在他身旁坐下。
    没多久,心易端着茶盅走了进来:少奶奶,您要的醒酒茶。
    我转头接过,冲心易点了点头,示意她先去门外候着。
    待一切终于安静了后,我试图轻唤了几声,仍是叫不醒已醉得不省人事的少清,只好作罢,放下手中的茶盏。仔细的打量起了他,初见时,只觉得少清好看,和少瑾有些神似。如今看来,才觉得他们差的好远,他的眉很逸,浓浓的配上慵懒的邪眸,亦正亦肆,挺拔的鼻梁勾勒出了脸部完美的轮廓。
    煞是漂亮,不像大师兄那种张扬刚烈的帅气,他是暗敛的,却叫人抵挡不住,与那举手投足间的洒脱更是相衬。
    正出神时,少清突然溢出唇间的那声低喃,让我心头一紧,狠狠的痛小怡,醉到毫无理智的此刻,他唤的竟是游怡,而非我。
    我颤抖着唇,闭上眼,沉重的呼吸,没挣扎掉他紧拽住的手,qiáng忍住心口的酸涩,违背心声的柔声慰着:睡吧,小怡在你身边
    骗着他,也骗着自己,我不想承认这梦呓般的呼唤带来的焚心刻骨。游怡就游怡吧,一个名而已,何需计较,原本我就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柳默静也不过只是晨姨胡乱起得名罢了。
    你当真一点都不在乎?没待我恍回心绪,少清撑起身,突然问,很清晰的声音,带着浓烈却压抑的怒气。
    你没醉?我惊问出声。
    闻言,他又躺下了,双手仍是紧握着我的,不肯松开:醉了,等你,等着等着就醒了。把茶给我,头疼的很。
    我体贴的递上茶,起身替他揉着太阳xué,巴望着能让他舒服点。须臾后,他的确舒适的嘤咛出声,闭着眼轻问:今儿是不是很开心?
    恩。我坦率的点头,当真太久没有如此开心过了。闻声后,他回头深究着我,眼神露着不满,憋着气没处发。我佯装不觉的耸肩,伸手掏出玉佩,晃到他眼前:这个送你,看着就觉得适合你。
    别以为这样就算了!话是这么说,他还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抢下玉佩,塞入衣兜,忽然邪笑,幸好娘没说什么,只念叨着你这丫头自己有分寸,倒是
    瞧他那yù言又止的样,成功的撩拨起了我的好奇心,倒是什么?
    倒是晚膳时,她和霜姨不停地问我近来可有努力?什么时候能让她们也享受下逗弄孙子的乐趣。
    我尴尬的僵在原地,羞红了脸,早该知道少清总是忽然没个正经的。但凡他越是正经的时候,脱口而出的话都能让人无言。
    见我没有反映,他伸手拉过我,将我安置在他怀中。没有深入,只是默默的搂着,紧搂着。埋首嗅着我发间的馨香,随后状似不经意的闷声道:默静,要是要是有天我什么都没了,只是一介平民,你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无怨无悔的守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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