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许久后,他终于按倷不住,步步上前,从衣兜中掏出一方丝帕掷于案上,询问着。
我冷眉看那薄如蝉翼的帕缓缓落下,静默无声,答了句:丝帕。
柳默静!我是问,你的丝帕为什么会在少瑾那儿!显然,我的回答是真的惹怒了他,将他先前积郁的所有气全激了出来。瞪着我的眸满是血丝,我不知道那是最近累的,还是被气的。被他这么一说,我才认真了几分,低头审视起那方丝帕,努力回忆。
我才想起回廊的那一幕,不就是一方丝帕,值得气成这样吗,他说喜欢我就给他了,有什么不对吗?你若想要,我也送你好了,箱子底有一堆。
少清倏地拉起我,紧抿双唇,手间的力道让我觉得生疼:你是当真不知道还是在装傻,方才在正厅少瑾当着众人的面故意落下这方帕,你知不知道我和娘有多难堪!
我侧眉,这才念起,丝与思谐音,难怪那日少瑾非要那我的帕做为谢礼。原来,他早就算到了往后的事。我扬起了几分清冷不屑,不是因为少瑾的行为,而是少清的话:就因为难堪,才气成这样的吗?
我对你相敬如宾不敢亵渎,可回廊上出戏,总算是让我明白,近水楼台名正言顺哪比得上先下手为qiáng。他咬牙,字字吐的刻骨,额间还bào着青筋,我要了你那夜,是真的想要你。当晚,我唤你默静,替你拭汗,问你累吗?你挥开我的手说大师兄,我警告你别再闹我了。我的妻子居然躺在我的身侧,完事后梦呓着她的大师兄柳默静,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究竟在想些什么?难道我们就真的不能做对寻常夫妻吗?
大师兄只是我的哥哥!那你的游怡呢,成了满城皆知的怡妃,你还是为她拼了命的考科举!我跟少瑾的事你该听二娘提过了,今日才计较,晚了吧
我未来得及泄完愤,少清的唇欺压而下,霸道的吻袭来,丝毫不带温柔,辗转间更像是种发泄。我的话,扎向了他的痛处,这样的少清就像头被惊醒的猛shòu。可沉溺在他撒下的缠绵中的我,就像个只会做作茧自缚的蚕。
你给我记清楚了,你的夫君叫夏侯少清!
我无奈轻声回问:那你的妻呢,是谁?
柳默静,唯此一人!
这算诺言吗?我垂着眸,依旧问得淡漠,不想把心摊呈在他面前。我的骄傲告诉我,这场角逐,谁先在乎了谁就是寇。
不算,我不会给你任何诺言。他忽然伸手,亲自为我挽起方才弄乱的髻,因为诺言二字,有口却无心,我要给只给心。
闻言,我闭上眼,感受着他掌间的温暖穿梭在我发间,少清,那如果有天我负了你,你也会像现下为游怡考科举一样,对我也始终如一吗?
我会休了你,放你走。因为绑不住的人,我不想绑。还有我不是为了她考科举的,她是怡妃,我是夏侯家的大少爷,无论怎么牵扯都已经不可能连成线的两个身份了。
是这样吗?我探手摸上他笨拙盘出的髻,默默低语:少清,如果真的当我是你的妻,为什么要这样让我猜不透你,患得患失的揣测着?
他一怔,动作僵硬的抬首望着我。我收起楚楚可怜的眼神,他并未回答我,只是眼神忽然变得温柔,轻落下吻,比起刚才的qiáng势,让我觉得心头暗甜
第八节
我揉着惺忪的眼,侧头,慵懒的扯开笑容。看chuáng畔的少清依旧一身gān慡的白,蹲身笑看着我。这样的眼神很绵,绵得让我无法不去遐思,可到底犹如水中花,能看却不能握住,太过虚幻。
怎么不在看书?我睨了眼外头白花花的阳光,怕是近午时了,这一觉睡得很安稳,忆起昨晚的缠绵,我有些羞赧的扯开话题。
霜姨说你那个只是哥哥而已的大师兄来看你了,让我陪你一块去见客。
闻言,我顿时来了jīng神,猛地弹坐起身,心易赶忙上前侍侯开了。我嘻笑着,都忘了多久没有这样毫无目的的笑过了:就知道还是大师兄最有良心,你快去外头等我,我更完衣就出来。
少清却像是没听明白我的话,反而大咧咧的坐了下来,好整以暇的挑眉打量着我:那你快更啊!gān嘛还要我出去,又不是没瞧见过,人都是我的了
夏侯少清,你今天跟我过不去是不是!我可还没把矜持抛到这份上。
不闹你了,我先去前厅,你快些。一会儿我约了人,要出门,今天没法陪你了。话是这么说,我仍未见他有丝毫离开的意向。
心易已着手替我张罗开了,我分神撇了他眼,继续挑选衣裳,只随意挥了挥手:没事儿,有大师兄陪我。
我只是约了几个朋友一起逛书斋。
哦这件粉紫色的不错,就这件吧。终于决定了,我才安下心,将衣服jiāo给心易,难得有兴致自己打理起一头青丝。
柳默静!少清走到门口,不甘的低吼声传来。吓了我一跳,我茫然的转头凝着他,无辜的大眼猛眨,静候良久,他只吐出一句算了,便yù离开。
夫君。我忍不住掩嘴娇笑,唤住了他:早些回来,我亲自褒汤等你。
恩!像个孩子终于讨到糖般,少清唇角飞扬,连眉都染上了笑意,重重点头,开心的离去了。
原来少奶奶不是真因为大舅爷而忘了少爷,是故意的。心易也笑了,接过梳子抚着我的发。
呵呵他又何尝不是一手鞭一手糖的待我。我望着镜中人出神,飘扬不定的话溢出口中。如若没有这张脸,少清当真会愿意为我驻足半分吗?我颤抖着抬手,轻抚向自己的脸颊,真想毁了它。
眼瞧着正厅就在眼前,远远,我似乎已听见了大师兄慡朗的笑声。
理了理衣裳后,我沉住气不敢表现的太过张扬,又让二娘捡了把柄去。规行矩步的跨入正厅,问完安,见二娘点头挥手,我才偷偷抬眸冲大师兄俏皮的眨了下眼。
尚鄂,回头回去替我感谢柳晨,将默静培养的那么得体,这些日子多亏有她替我张罗着。二娘在霜姨的搀扶下上前,握住我的手,满脸推砌着的笑意亲切万般。
老夫人哪儿的话,默静这丫头定是没让您少cao心了。看我那一脸偷偷的不正经,大师兄转首瞪了我眼,片刻又是一脸严肃:这些礼是晨姨让尚鄂带来的,说是中秋了,晨潇酒庄也没什么拿得上台面的,只除了这些酒,还妄老夫人笑纳。
大师兄的话刚完,就见一堆人抬着大箱大箱的东西进屋,领头的是少瑾,一旁还立着个一身翠绿格外亮眼的姑娘。我侧过头,丝毫不掩饰自己窥探的目光,女孩意识到我投去的灼热视线,转头冲我盈盈一笑,漾开犁窝灿烂的慑人。
巴掌般大的小脸上,均匀散布的五官也是小巧jīng致的,很是漂亮。
少瑾给二娘请安,漓郡主带了礼来拜访。少瑾恭身,撇了我眼,才注意到一旁的大师兄,大师兄来看默静吗?
是啊。这毫不避讳的称呼让大师兄顿时没了反映,费解的望了我眼,才记得回答。
漓儿给老夫人、大少爷请安。
说是郡主,可礼数上却丝毫没有居高临下的张扬。那女子依旧浅笑欠身,恭敬的行着礼,逗得二娘笑若灿枝,赶忙着就松开了我的手,转握住漓郡主的。
这般肆意的笑声在二娘脸上浮现,怎么看都有些不和谐:好好,都好,快坐快坐,宪王爷近来可好?
那边聊开了,我立着有些手足无措,正尴尬,少瑾忽然上前,不合时宜的赞道:你今日很漂亮。这话让整个正厅刹那一片静默,谁都不知道如何开口打圆场。
大师兄难得来京看望默静,娘,不如让他们俩出去逛逛,默静也快在府里闷坏了。好在有少清,他自然的搂过我,替我请命。二娘扬眉,颇具深意的望了我眼,倒没见迟疑反而慡快的点头了。也是,我若是再留下去,谁知道少瑾还会做出什么惊人之举。
多谢二娘。听见终于能出府透透气,我什么烦恼都扫了,作揖后随着大师兄翩然离去。
我开心的看着自己这一身久违的男装,多好,太久没有肆无忌惮的逛蓟都城了。
记忆里的那些画面似乎都快淡去了,就好像鱼儿被人捞出了水,在gān枯的地上扑腾了好久,就在它濒死时,终于就挣扎回了池塘,鲜活开了。
大师兄尾随在后,jiāo叉着双手,无奈的笑叹,忽而又严肃了起来,正经问道:默静,你在夏侯家其实根本就不快乐是不是?老夫人待你如何?还有那个夏侯少瑾看你的眼神颇奇怪的。
你多心了,二娘待我很好。至于少瑾,不过就是喜欢闹我而已。我嘻笑着瞒过一切,眼神眷恋在摊贩上,好俊的玉。
想着,我qíng不自禁的探出手,抚摸着,这玉太过碧绿通透瞧着便知是赝品,偏是造型很是jīng致。
那少清呢,他的事你总瞒不过吧?见我蹲下身,大师兄也蹲了下来,穷追不舍:我来的路上听了不少传闻,成亲后夏侯少清还是常去劭王府,他是真的如外界所说喜欢那个怡公主是不是?
我僵了片刻,良久后,轻松的一笑,也许吧,没问过他。
真拿你没辙了,你要是受了委屈,记得说。师兄们就算拼了命,也把那夏侯家给拆了!师兄抚着我的发,惹来周围一堆怪异的探究目光,这才清咳了声,尴尬的放下手。
这模样逗得我大笑,说话的当口早已买下了那块玉,开心的拿在手里把玩,随意掷回了句:拆了哪够我泄愤的,血洗吧。
默静大师兄抽搐着脸,脸色有暗暗的无奈。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我的确没变,或许夏侯府里的日子让我硬把自己给伪装得温良贤德,可我的秉xing依旧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