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喧闹将殿内的静寂印衬的更加诡异了,左侍弘别过头,qiáng迫自己不去看那张我见犹怜的脸。静静的闭上眼,须臾后,他冷冷的开口命令:杀。
这声令下后,那些禁卫军训练有素的握紧手中的刀。眼露凶光,面无表qíng,看起来就像是无血无ròu只懂得杀人。殿内的气氛顷刻就肃穆了起来,由于先前森严的检查,晋王他们并没有随身携带兵器。
到了这个时候,只有竖起全身感官来防备。那些百官,开始混乱的想逃窜,只是好多还没能抵达门口,就被禁卫军拦下。左侍弘和那些禁卫军像疯了一样,见人就杀,他只有一个念头,不杀了别人,今天死的就是他。
晋王哥哥,是念修,念修他们来了!当看清殿外正和护卫们打斗着的人后,盈夜兴奋的大叫。
对念修,她是依赖极了。总觉得,只要闭上眼,把自己jiāo给他就是了。天涯海角,念修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的。
她边嚷嚷着,边试图想往殿外跑。这声音,引来了身陷杀yù,满脑都是血腥的左侍弘。他看了眼正想拉回盈夜的晋王,冷笑了声,比晋王更快一步的靠近了盈夜。等到盈夜回神的时候,左侍弘的刀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念修,救命!
这两道异口同声的声音,同时在殿内和殿外响起。盈夜闭着眼,下意识的大喊;另一边,ròuròu正被护卫击倒在地,眼看那护卫手中的刀就要准确无误的吻上她的脖子,她放声的喊,压根是没想过太多。
如同以前每一次,自从十四岁被念修他们从粪坛子里救出后,每当ròuròu遇见危险,念修总能如神来之兵般突然出现,予她安全。
可是这一次ròuròu失望了,她转过头试图想避开护卫正要落下的刀。却正看见念修闻声后,只看了她一眼,就不顾一切的往殿内奔去。短短的一路上,他像疯了般,见人就伤,血溅满了他的脸和身子,这温润让他显得愈发冷肃。
当念修跨入大殿后,左侍弘正分神看着晋王,抵在盈夜脖子上的刀就没入了几分。盈夜白皙的脖子上渗出殷红的血,刺激了念修。他来不及思考,举起刀,毫不犹豫的顶在左侍弘的背部,森冷的开口:放开她。
ròuròu是自身难保了,她已经没有心思去关心念修有没有安全救下他的郡主。她一咬牙,再也不甘依赖任何人,也终于明白已经没有人能让她依赖了。可她不能死,也不想死。所有的救生念头聚集在一块,ròuròu连伤心都顾不上了,奋力的抬起腿。
刚想朝那个护卫踹去,就觉得护卫全身一震,表qíng扭曲了。刀也顺势落下,偏离了ròuròu的脖子,猝然擦过,留下一道不算浅但也不足以致命的血痕。黑色的身影重重压下,ròuròu这才敢呼吸,也这才看清护卫背上正cha着一柄匕首,是珏尘惯用的匕首。
血从甲胃里渗透出来,让黑色的衣裳印出一摊更深的黑色。ròuròu还来不及反映,身上的重量就已经减轻了,珏尘俐落的一脚踹开已经断了呼吸的护卫,伸手拉起ròuròu。将她护在身后,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后,就紧握她的手。比方才念修更疯狂的杀入了大殿。
似乎他们都忘了,今天这场恶战的真正目的。莫堃有些无奈的看着念修和珏尘,手无缚jī之力的她,只好在周择逸拼命的掩护下,胡乱逃窜。尽管两人都受了不少伤,但总算还是安全到了大殿。
晋王见到莫堃后,就立刻迎了上去,没有护卫敢在靠近了。周择逸这才松了口气,想起刚才的场面,不免有些后怕。一个失态,竟然就这么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莫堃?呵我怎么就会忘了防你呢?都说棋差一着,满盘皆数。左侍弘说得很自嘲,他是要绸缪太多事了,所有的jīng力全集中在了晋王和蜀王身上。右丞相又突然失踪,一个闪失,他竟然就忘了,滇王不足为惧,可滇王背后还有个侧妃莫堃。
够了!滇王终于忍不住了,表qíng看起来哀伤极了,总算开口喝道:都把兵器放下。父皇母后的灵柩还在这儿,你们就开始束甲相争了。都还有没有人xing!太子哥哥,这个可是您的亲生父亲啊!
滇王还真是有孝心。我也是你的亲生哥哥,今日,你又可否放我一条生路呢?左侍弘还是笑着,镇定的反问。丝毫没有去顾忌,自己的身后正有人用刀指着他。
念修很想一刀了结了这个残bào的太子,想起之前珏尘说过的他的斑斑劣迹,他险些就控制不住。直到扫视到蜀王的眼神警示,以及想起盈夜的安危,他还是忍住了。
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和你争什么
可是母后和父皇不打算放过你。莫堃及时的打断了滇王的话,这是她的丈夫,她太了解他的优柔寡断,这是母后和父皇之前jiāo给滇王爷的,王爷思索再三,还是觉得让它变成永远秘密算了。但是太子殿下,您的忤逆行为,天理不容,文武百官也不容,其他的异姓王更是容不下!
说着,莫堃接过珏尘递来的圣旨和懿旨。jiāo给事先都商量的好大臣们:你们都是母后和父皇身前御口亲封,位列三公的大臣们。好好鉴定下,告诉太子殿下和所有人,这些是不是父皇母后的亲笔,是的话就大声宣读出来。
那些大臣们自是不疑有它,压根就没心思还当真去鉴别,只管照着念。其他的大臣们,刚刚才死里逃生,还在心有余悸,也都不多话,全都安静的听着。圣旨和懿旨的内容,也跟众人猜测的相去不远,无非就是废了现在的太子,另立滇王左淳,即日登基继位。
宣读完后,四周很静,跪拜在地上接旨的大臣们也始终不敢起来,纷纷偷睨着太子的表qíng。
把左侍弘和那些禁卫军压下去。最先反映过来的,仍旧是晋王,生怕滇王一个心软,他赶紧命令道。
先前布置在殿外的那些晋王府的侍卫,以及刚才还是敌人的护卫们纷纷都倒戈了。左侍弘知道自己大势已去,他默不作声,自嘲的嗤笑开来。目光还是锁在不远处的鞅妃身上,没有说出声,只用唇形说着:要幸福!
孙丘鞅忍了很久的泪,终于还是滑落了下来,她别过头去。硬bī着自己不要去看左侍弘,硬bī着自己不要去想往事,不要去追究究竟是什么让她变成了现在这样。可她不敢闭眼,每次只要一闭上眼,她看到的都是很多年前,那个纯净美好的自己。
夏侯俨炜,殷后她只是得到了该得的报应。被护卫压着,正要走出大殿的左侍弘,突然回头说道:当年年仅十二岁的太子突然bào毙,难得与她无关吗?那时她可曾心软过。她之所以推举我做太子,恐怕是因为我那时已经过了而立之年,她以为我成不了气候了,她是该死,她手上沾了多少无辜人的血?这是报应!哈哈哈
晋王皱着眉,不喜欢有人这么说自己的姐姐。他比谁都清楚,殷后为了这大昶天下牺牲了多少,还有他的娘也是为了这天下,为了男人间的争权夺利,硬生生掐灭了自己的爱。所以,他不能让大昶覆灭,这权位基业里埋葬了太多太多。
他刚想出手堵了左侍弘的嘴,有人却比他抢先了一步。珏尘眉头一敛,嘴角勾起一丝笑容,手中的刀划出完美的弧线,准确无误的没入了左侍弘身旁的柱子上,那距离离他的身子很近,只差分毫恐怕就会稳稳的cha入他的背。
不要对殷后不敬。
珏尘的语气很淡,却透着浓烈的警告意味,让人不寒而栗。瞬间就成了所有人的焦点,他反倒一派自然,当晋王使了下眼色,侍卫赶紧压着左侍弘消失后。珏尘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径自撩起衣裳,胡乱扯了块布,替ròuròu擦去了脖子上滴落的血。
气氛便也就这样更显得尴尬了,ròuròu不自觉的红了脸,偷偷抬眸看着珏尘的模样。还在为太子刚才的话揪心,纵然并没有怎么相处过。娘终究还是娘吧,在珏尘心里,殷后是不同的,他定是听不得别人说她。
不要乱动!看着ròuròu,珏尘无端的觉得喉间gān涩,不自然想用粗bào来掩饰。
你以为我爱动,轻点会不会!
看他们一人一句的斗嘴,晋王抑制不住的笑了,好像刚才的硝烟霎时就消散了般。见晋王爷一笑,其他人纵是不明白原因,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好笑。还是全都傻呵呵的跟着笑,或许更多只是会了想消除心里的紧张。
珏尘,这群笨蛋笑什么刚刚结束了一场腥风血雨,他们怎么笑的出来?ròuròu有些不明所以,迷惘的眨着眼。
跟你说了不准动!凌珏尘压根就没心思理会旁人,早已被自己的心思搅乱了。他开始觉得自己疯了,见ròuròu受伤他的火气就会上扬,她痛得龇牙咧嘴,他就会莫明其妙的放柔力道,然后心也跟着隐隐的痛。
念修定睛看着眼前这两个有些旁若无人的人,心里觉得堵。握着盈夜的手,失控的紧了紧,惹得盈夜怪叫,他才回神打了个激灵,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
第十五节
发丧日之后,左淳在众臣的拥护下顺利登基为帝,原先的滇王正妃陈尚宓被册封为皇后。晋王等人就算了然整件事,却也没为难鞅妃。
太子还没等到皇上亲审,就突然在牢中离奇bào毙了。隔日,鞅妃就自请入道观修行,皇上借顾念先皇恩qíng为由,准了。
离奇猝死的不止是太子,还有刚辞官,打算告老还乡的右丞相。
这突然的变故让ròuròu觉得无法适应,她缠了珏尘闹了几天,说想回临阳。是见不得念修和郡主日日出双入对,也是不愿在趟权场纷争的混水。可是珏尘居然出乎她意料之外的,非但没有应允,居然还答应留下帮晋王。
想到这,ròuròu烦躁的抓乱头发,鼓着腮帮子看着窗外发怔。择逸在晋王的安排下,假冒太监,进宫随侍莫堃。安旅最近也常不见人影,念修做了晋王副将,阿盅他们也一直跟着珏尘忙进忙出的,ròuròu突然觉得只有她是多余的。
哎呀,时公子您别抓了,身上这是怎么了?
ròuròu正想得入神,手不知不觉的在手腕上挠着痒,也没多怎么留意自己身体上的异状。被刚进屋的丫鬟这么一叫,她才低下头审视起自己的手肘。那里布满了密密的红疹子,就像她前些天在自己的胸部和腹部上发现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