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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恕己点头道:很好,这是本官上任后第一个案子,务必要处理的稳妥利落,陆捕头,此案既然是你接手,便由你负责到底罢,当务之急是尽快把姓王的缉拿审问,人命关天,可不许你私做人qíng,你可听明白了?
    陆芳听出其中的威胁之意,旋即抱拳答应:卑职遵命,必定不复大人所托。
    袁恕己方淡淡一笑,正要再说几句,忽然想到一个人,忙看向门侧,却见彼处空空如也。
    袁恕己皱眉问:十八子呢?
    陆芳咳嗽了声道:此间事qíng完结,他方才走了。
    袁恕己大不悦,哼道:哄赚我进来亲自查看,他却趁机走了。
    袁恕己心中明镜似的,十八子自从入内,一直都背对门口站着,哪里能发现柜子底下的东西?
    就算他开天眼看见柜子底下那物件儿,又怎会立刻知道是王甯安的?
    他却大言不惭地指使自己进来,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猫腻。
    陆芳问道:可要卑职再将他叫来?
    袁恕己张了张口,摇头道:不急,有见面的时候。说了这句,忽然又怔住:先前他未曾拿出调任文书表明身份之前,十八子曾口称他大人,当时心qíng异样,未曾留意,如今回想这究竟是口误,还是单纯的巧合?
    与此同时,在庆云街上,有人猛地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他喃喃自语:是谁崇念我呢?揉揉鼻子,忽然又叹道:玄影,今日来的那小子看来很不好相与,唉,魑魅横行,世道艰难啊。
    话音刚落,就听得汪地一声,宛若应答。
    原来他身边还跟着一条通体乌黑的狗儿。
    这自然正是十八子跟那条黑狗。先前十八子随着差人来到千红楼的时候,这狗儿便随身跟着,一直都寸步不离地守在行院门口。
    只等十八子悄然溜了出来,它才摇尾迎上,相伴夜行。
    十八子大喜,俯身抚摸狗头:玄影,你真是善解人意,实乃狗中杰俊。
    那黑狗得了宠爱,趁机又在他手脸上乱舔一气。
    将楼中的喧嚣诡异撇在身后,一人一狗亲亲热热地沿着大街往回走。
    将近月中,天际一弯纤月,月辉浅浅淡淡洒落,长街蜿蜒往前,看不到尽头,到处都黑枭枭地,仿佛是一条用无止尽的路。
    正走间,玄影忽然跳起来,挡在十八子跟前,昂首向着前方暗夜之中,狺狺狂吠起来。
    十八子僵直了脊背,却见前方路口雾蒙蒙地,却并没有任何人物影踪。
    但虽然看不见什么,十八子仍屏住呼吸,只觉得周身有一股莫名的寒意,就如无形的冰水般侵袭蔓延,几乎叫人手足麻痹,无法动弹。
    他太熟悉这种感觉了。
    黑狗xing最灵,似嗅到危险,护在主人跟前叫的越发厉害,时不时还嗷地长啸,犬吠的声响在如此静夜之中显得尤为空旷幽远,长啸声更若láng嚎,倍加yīn冷凄厉。
    一人一狗正伶仃相顾,前方路口传来轻微地嚓嚓之声,有什么东西逐渐bī近了。
    第5章 问案
    夜乱影迷,如墨的夜色里,一道模糊身影浮现。
    与此同时,玄影低鸣了声,竟撒腿往那处跑了过去。
    十八子看明白玄影奔过去的姿态,陡然松了口气。
    耳畔只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笑说:这小狗崽子,我又没ròu给你吃,你跑的这么溜也是白搭。
    老朱挑着担子,摇摇晃晃地出现在街头。玄影得了斥责,绕着他转了一圈,又跑回了十八子的身旁。
    十八子早加快步子迎了过去,先举手将担子上最重的炭炉取下来拎在手中,老朱头叫停无效,抱怨道:你何苦再来沾这个手,且你拿了去,我这前后就不好使力了,白添乱。
    炭炉里仍有余温,十八子隔着摸了把,那一星温热从手心透入,心里也稳妥了好些:我乐意。
    老朱也知道她的脾气,便自搁了担子,前后挂坠之物调整了些许,两人一犬一路往前,老朱又问:那人命案子可有眉目了?
    十八子yù言又止,老朱却是意不在此,自顾自说:先前你急着走,我也没得空说,今晚上在我摊子上吃东西的那位官爷,他的伴当曾说是来上任的
    十八子想到袁恕己冷眉棱眼的模样,不由笑道:看着是个不好相处的人。
    老朱忙问:你得罪他了?
    十八子摇头晃脑道:难说,难说。
    老朱哑然。
    两人且说且走,渐渐进了坊区,玄影向来跟着两个出入,这片地上的犬只跟它也算是老相熟了,有的听了动静,隔着门墙轻轻地吠叫几声,权当是打招呼。
    十八子跟老朱的住处,是这坊子的最西边,桐县虽是豳州首府,因近边境,又才经过连年战乱,是以宅民寥落,他们的宅院,只在东边有一户邻家,素有往来。
    白天这地方尚有些人迹罕至,晚间更是静得怕人,只有玄影jīng神抖擞,昂首疾步地在两人左右护卫。
    搁了担子开了锁,两扇斑驳的木门被推开,发出吱呀一声长叫,老朱去安置家什,十八子从后闩了门,玄影见主人做妥了一切,便跑进屋门,温顺地趴在门口,继续看两人忙碌。
    这宅子乃是简单的正三间房,老朱住西间,十八子在东间。院子里左右又有两间偏房,左边是厨下,右边空屋盛放些柴火杂物之类。
    老朱头先烧了水以供洗漱,复借着热灶,打了个荷包蛋,又加两颗蜂蜜泡的蜜饯,亲自端来东间。
    却见灯影下,十八子已脱了官差的衣帽,着一袭家常的夹棉长袍,越发显得身形纤瘦可怜,正坐在桌边儿,挑着棉签子,往手上的伤处敷药。
    老朱忙将碗筷放下,道:我来我来。他虽看着年纪颇大,动作却极细致小心,很快地涂抹妥当,十八子竟未觉着疼。
    十八子笑道:怎么我还赶不上你的手细。
    老朱又将碗推过去:别废话,快趁热吃喽。
    十八子叹了口气,果然端了碗把jī蛋跟蜜饯都吃了。
    老朱头露出舒心的笑容,看着他手上的伤,忽地压低嗓音问道:今儿在行院里,可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了?
    十八子一愣,旋即若无其事般说道:什么也没看见。
    老朱头点点头:好,没看见就好,安生。
    他沉思片刻,又嘱咐了几句叫十八子早点歇息,自己端着碗向门口走去,将出门之时,蓦地又想起一件事来,因回头说道:你先前在路上说,这新来的官儿很难相处,那倒也不怕,不如趁机就辞了县衙的差使,你毕竟跟他们不一样,如今又渐渐年长了,诸多不便
    十八子怔了怔,旋即摇头。
    老朱头静静地看了他半晌,轻声又说:你的心思难道我不知道?不过是因为这差使是陈基给你撺掇成了的,所以你舍不得撒手,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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