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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莺歌芳龄十九,既有小女孩儿的活力自信也不缺那点女人的娇娇媚媚。姝颜丽色、明媚皓齿,席间口若悬河,永远精力充沛。
    在欢快而愉悦的气氛当中,大小叁人皆胃口大开,吃的开心。食毕,她拿出一枚锦盒,笑盈盈推到她餐盘前:“不知道你有什么喜欢的,觉得这个挺适合你。”
    原来是见面礼。常安道了声谢,在她期盼的目光中打开,是她精心挑选的钻石耳坠。常安还没来得及夸奖,某人的嘲讽先走一步。
    常子英一直在一旁瞎瞟,此时嗤笑一声插嘴:“你傻不傻,她没有耳洞。”他挑挑眉,顺便从自己盘中挑出鸡丝放入林莺歌碗中。
    “我问你送什么,你又说都可以,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林莺歌闹了个脸红,见常安真无耳洞,只好亡羊补牢地埋怨。
    “我哪知道你就俗气得很,不是珍珠就是宝石。”
    “我”
    常安想挽回局面,“我本来就想穿耳洞。耳坠很漂亮,我以后戴,谢谢小歌儿姐。”
    两人才算安静下来,林莺歌又兴致勃勃的牵她的手:“你要穿耳洞叫上我,我陪你去,有一个地方我知道,穿得不疼。”
    “好。”
    常子英又插一嘴:“傻妞,穿耳洞哪有不疼的?”
    “常子英!我没跟你说话!”几次被甩脸子她似乎要生气了。常子英见势不对赶快哄,喂她吃起鸡丝来。
    常安看着这对冤家,看着看着,就笑了。
    回去的路上,他问她:“小歌姐儿怎么样?”
    常安看他一脸期待,回一句真心话:“人如其名,似莺又似歌!”
    “有眼光。”常子英摸了摸她的发,满意道。
    暑假一连过去一个多月,她也去了码头十几次乐此不疲,还是常常来。若宋定和她遇见,俩人会在一起聊聊天。每回她要收拾东西都是他帮她干活。
    常安想,还好他并不讨厌自己。两个人渐渐相熟,谈天时常安会和他说些有趣的事给他解闷。
    在林莺歌热情的陪同下,她在十七岁的夏季这年打好耳洞。玻璃制的灵动小钻衬得她眼眸绰绰生辉。
    查妈见了就夸夸,说闺女长大了。吃早食时常父盯着她不同往日的耳朵,摇摇头笑吟吟:“就这么快能挂东西了?”
    “已经打过小半月了,一点不疼。爸爸,你觉得怎么样?”
    “好看!”他上来摸摸她的头,“我女儿当然是最好看的!”“谁送的呀?”常父听她说道过几次,当时在忙也就没记下。
    常安和他说了。
    常迎崇:“唔,你二哥交女友了?”见常安拉起椅子起身,示意丫头拿热毛巾给常安擦手,“没听你二伯提过。”
    常安转念一想,常子英大概没和家人提过林莺歌。
    照常到了码头,宋定自然地走过来帮她把画架撑开。常安在他身边抬头望望,总觉得他今天有些不同,他的鞋子是脏的,没来得及擦拭,眼圈下有淡淡青色:“你很累吗?”
    宋定把袖子抡起,抽出一支香烟:“昨晚没睡好。”
    “哦?好的。”
    没什么可说了,她拿起笔想着构图,点了点纸面转身,却发现他盯着自己的耳朵,他淡淡收回视线:“以前没见你戴。”
    常安是想和他商量构图的,简单解释:“有人送我耳环,我就去穿的耳洞。”他神色不济,她便下意识看他的眼睛。
    他的眼略微发红,嘴角挂着一丝漫不经心又直接的笑。
    风吹起常安的丝绸发带,蹭到他夹烟的指尖,他似乎是感受到痒,眼向下瞟。这种似有若无的撩拨弄得女孩子心跳微快,只好转过去专注画画。有人过来和他商量事情,对完账本,宋定的脸对着她阳光下纤瘦的背:“你的车学的怎样了?”
    “还行,我想,一切顺利的话开学前我可以开出来一次。”她很快上完颜料,身后的男人似乎心情很好,凑近去看画。进到她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衣服上灼人的热度。她出门惯常大帽子长袖,今天外套了一件镂空针织薄衫,热得不行。现在就着他的呼吸,她只感觉里外都躁热,像个被蒸着冒着滚滚白气的包子。
    暗暗深呼吸,她目不斜视地想隔开一点距离,手碰到屁股下的凳子又舍不得。
    这好像这是第一次两人离这么近。
    “那个叁角是什么?”他忽然轻笑出声,挺起背离开她方寸之的呼吸。常安刹那间得到了自由,如梦初醒地看画。她慌忙调整呼吸,指一指,“这是一扇门,你看。”他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扭动了一个弧度。
    常安蓦然看见他领子上的两滴红色,她睁大了眼仔细看......像是血迹,甚至把他的白色衫领染红。
    宋定回过头来,发现她正盯着自己的后颈。他皱着眉,站直身体退开。却见常安神色不变地问他:“你受伤了?”
    他夹着烟的手摸摸后颈:“不知道,大概是不小心弄的。”几缕烟灰随着摩擦落到他的身上和地上,常安盯着那里。随即拿出一块手绢,用水打湿,对他说:“擦一下吧?”
    他的瞳孔收缩了一瞬,又很快恢复正常,眼前的那双眼睛安安静静闪着光,是不再探究的意思。他没有去接那只散发淡香的帕子。而是两步走到他面前,在她略微诧异的目光中,单腿蹲下,转过身背对着她:“我看不见。”
    于是,被清水打湿的棉布蹭过他的脖颈,丝丝凉意让他的心跟着沉了一沉,偶尔她柔软的指尖会碰到他的肌肤。
    常安做的很认真,很快擦干净了,帕子红了一角,皮肤干净,那果然不是他的血。“好了,你起来吧。”对这宋定,她自然背起手把手帕藏于身后,朝他若无其事地笑了笑。
    宋定一时间拿不准她心里的想法,觉得有些麻烦。
    傍晚她收拾东西回家。宋定照常给她拿东西,有人斜刺里蹿出猛拍他的肩,他一个不防,手里的画板砸到自己脚上。
    常安哭笑不得。宋定“啧”一声,小子也吓着了,连连说着“宋哥”,蹲下来帮着捡,看见一位小姐站在旁边,她和宋定在一块说话,自己也见过几次,知道这是她的东西,脸上就生出可疑的绯红,不敢直视常安那边只敢顾着和宋定说话。小子声音有点兴奋,粗嗓门降了一阶。
    “杜爷看我们最近辛苦,让老牛那额外发了点钱,刚到,你看怎么着,下馆子去?!”
    “什么时候?”
    “就今天!弟弟几个可都等着呢!你去还是不去?!”说着瞟一眼常安又转过头去,小声嘀咕:“你把她也带上,一起热闹热闹,给我们介绍介绍。”他早就想说这话了,没忍住。
    常安一直在一边等着。
    宋定看了眼常安:“你们先去,老地方我一会就来,她不去得回家。”那人失望的显然:“不够意思,那我先去了。”
    两个人走在路上,她忽然开口:“宋定,我们算朋友吗?”宋定沉默一会,缓缓说:“算。”
    “那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吃饭吗?我想去参加你们的聚会。”她直白表达自己的观点,“你把我当朋友,今天就可以带我去吧?”
    他难得愣了一愣,“我只怕吓着你。”
    “不会。”她语气肯定,“能把我吓到的事还不多。”
    他忽然想起他们的初见,无奈地笑了笑:“那你家不回了?”
    常安挑眉:“你等等我,我给家里挂个电话。”女孩子的眉眼清丽,宋定轻手轻脚帮她把胡乱吹的发带拨正到身后,“好。”
    饭馆在一家居民区的老巷子里,常安很远就闻到火锅的香味,饭馆很热闹,人多的像赶集。宋定一进门,小二就上来招呼,他认识宋定,见他带了女孩来有些惊喜:“爷,姑娘,里面请!”
    常安是挤着进去的。
    她人已经很瘦,奈何饭馆太小,桌子摆的密密麻麻,原本可以一人过的地方左右都加排了椅子,腿挨着腿,胳膊擦着胳膊。宋定用手稍微护着她,带着去了一张大圆桌,地面稍微高些,比别的地方还算宽敞,至少她可以呼吸。
    “小宋,来了!”
    “宋哥!”他们轮着和他打招呼。有一个眼尖的看见跟在后面两步的常安,暧昧的吹声口哨:“哎呦,哥,这是谁啊?哪里来的这么漂亮的姑娘?!”
    其他人瞧见了也都开始咋呼起来。一时间,惊叹声此起彼伏。常安也没有不好意思,只是淡笑着。
    宋定给他们介绍:“我朋友,常安。”他四两拨千斤,撇开了那些孟言浪语,拉着她胳膊,让别人起开给她挪地方过去,指着对面朝右的空位:“你做她旁边。”宋定略微抬起的手指向的是整桌唯一的一个女人,圆脸扁平,丹凤眼,细细的眉加一撮齐刘海,穿红色短襟长布衫,对她扯出个热情的笑。
    男人们的目光还是时不时撇过来。
    “你呢?”她轻轻问,似乎有种依赖,他笑笑:“我上厕所,回来就做你旁边。”常安脸被熏得红红的,好脾气地“哦”了声挨着她坐下,女人问常安:“吃瓜子吗?“
    她抓起把瓜子放在她身前的碟子里,指甲上些许脱落红色的指甲油。
    “谢谢。”
    常安没动,她从不嗑瓜子。
    那女人嗑着瓜子,嘴唇一张一合间,丹凤眼上下打量她。打量着打量着就不高兴了,那双眼睛更细,转过去和旁边她的男人咬耳朵。
    空气中漂浮着烟味儿,酒味儿,鱼龙混杂的体味儿,常安静静等着上菜,等着宋定。
    宋定回来的时候,她坐的端正,两条腿并拢微斜,手放在腿上,人坐凳面叁分之一。发带绑起的头发,发亮的耳坠,坐在一桌汗衫布鞋松松垮垮里和旁边女人说话,显得太不一样。而她就像是有感应一般在此刻回过头来。他来不及收住目光,她已经回他一个微笑。
    等他在她身边坐下观察了一轮她的脸色后,轻声问:“你还好吧?”
    她语气轻松,“我为什么不好?”给他递上干净筷子。他接过,还是轻声道:“我觉得你大概第一次来这样乱的地方。”
    “不是哦,我连赌场都去过。”
    宋定从善如流,露出酒窝:“那你还挺厉害。”两人的交流落在其他人眼里平添暧昧,他们纷纷打趣找乐子:“小宋,这姑娘喜子说他见过好几回了,不是你女朋友?”
    一个人跳起来:“宋哥,我可一个字没多说啊!不能怪我!”
    常安一看,原来喜子就是之前让画架砸了宋定脚的胖圆脸。宋定在她旁边开口:“刘哥,真不是。”
    小菜馆的小炒十分辣,蔬菜又很咸,她不太爱吃甜食,动了几筷子就放下了。宋定在一边吃饭:“菜味道不好?”
    “不是,我是吃饱了。”
    宋定让小二上来再添几个菜,她无奈暗暗拉住他的粗布袖口:“我没什么胃口,不用破费。”语气竟然带上娇嗔。她声音小,只有宋定听见这甜丝丝的声音。
    几乎瞬间常安自己也察觉到失态,赶忙喝一口冷茶平静心情,陶瓷杯刚放回桌面,旁边的那女人手一斜,饭里的汤倾出来,渗到她整洁轻薄的裙面里。
    她被烫得一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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