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却这么任性,伤害了一个人。
她也不想这样。
但是姐姐爱神荼。
一国公主如何嫁给一个风水师?她执政这么多年,自然明白。更何况一个没有背景、没有才能的公主,她的姐姐不比她处境优渥,据她所知,辽皇对她的安排,就是和亲。
所以她想出一个主意,谎称自己喜欢神荼,她的权利够大,行事就算出格,也只会被认为另有所如,倒时候再偷天换日,她代替姐姐去和亲便是了。
爱情对她来说,可有可无,她没有那么贪心,有一个姐姐,有了亲情,还渴望一份爱情。
谁知道萧绍矩非要娶她,她反悔不得,只好私下同他商量。
他提出的要求是,一日夫妻百日恩。
她立马答应,倒是萧绍脸色阴暗。
这么说,萧绍,不,萧绍矩,岂不是一直误会着?
浅浅!浅浅!
我听见小红帽的声音,还有杂乱的铃铛声。
安岩掐住我的人中,强行让我清醒过来,身上繁重的嫁衣已经脱掉了,那碍事的凤冠更是跌落在一边,神荼手持惊蛰护在我们前面,珍得拉幽幽转醒,哭着和我说对不起,大黄露出原生态的模样,龇牙咧嘴,但最让我惊讶的一个人,是神棍。
怎么一醒过来?就像是要打团了一样?
他把手放在我头上,见我醒了露出一个平常的笑容。
这双,勾人的桃花眼。
清雪我虚弱地叫着他,想要拉住他的□□,但是他已经抽身离开了。
清雪,分明和萧绍矩长得一模一样。
他突然转头,笑着对我说:小僧是萧绍矩的今生哦!
他这样很不负责地解释了一句。
安岩抱起我,神荼紧紧跟在旁边,摁着我手腕上的伤口,告诉我救护车已经在山下等着了。
可我现在全然没有心思,扭着头,眼眶一热,冲着跌在地上,仿佛没了灵魂的萧绍矩喊道,阿潜爱你啊!
他听罢笑了起来,用手捂着脸,可悲又孤寂,爱?这算什么?她对得起吴国了,对得起朝廷了,单单负我?
是的,对不起,阿潜,单单对不起你一个人。
神荼看了他一眼,我死死拉住他,不让他去,单单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就像是要了我的命一般,神荼,别伤他。
我哀求道。
他的表情很怪异。
我也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荒唐话。
一个几百年前就该消失的人原本就该消散了。
我握不住他,说完就松了手,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意志了。
意识模糊了一会儿后,我只觉得自己摇摇晃晃的,安岩在我的耳边说个不停,我用力地掀开了眼皮,发现自己在救护车里,只能说这种情况下,我还能游刃有余地观察周围的环境,真是心大得不行。
或者,我早就认定我要死了。
安岩似乎看出了我的放弃,越加焦急地和我说话:浅浅!你千万别睡!医院马上就到了!你要撑住!失血过多而已!你不会有事的!
他越说,越着急,好几次我都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也越来越听不清,我只觉得好累,很冷,很想要就这样睡下去。
啊,安岩,别在说了,我想要睡觉了,下一世吧!等下一世我在听你说。
我冰冷的手突然被握住,眼皮用着最后一点力气撑开。
于浅。
是神荼的声音。
我喜欢你。
嗯。
嗯!?
什么!?
我是不是失血过多出现幻觉了!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我一下子睁大了眼睛,突然清醒了过来,直直地看着神荼。
他也认真地看着我。
额前的碎发很乱,他的气息也不是很稳,像是赶过来的一样,但是他很认真地看着我。
他蓝色的眼眸像寒冰,他黑色的瞳孔像星空,对着他,我不是觉得心灰意冷,就是觉得无能为力,我看不透他。
但是这次我看清他眼里昭昭明示的告白。
他,是认真的么?
安岩突然在旁边说了一句,小小的抱怨,合着我说了这么多,还不如你一句有用。
就是这样,我突然觉得自己不会死了。
救护车在我心跳停止之前把我送进了医院,折腾了大半天,我终于捡回了一条命,最后实在撑不住,单纯意义上地睡着了。
我睁开眼睛,只见神荼坐在床沿,安岩站在他身后,另一边的清雪坐在椅子上,看到我醒了,立刻换上浮夸的表情:小僧终于不用担心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我扯了一下嘴角,喉咙还有点干:你没有头发。
他垮了一下,摸了下自己的头:看破不说破,你这孩子真不懂事。
我扯了一个苍白的笑容给他,萧绍矩呢?
虽然,他确实把一些东西强加在了我的身上,但是,大约这玉佩和我待得有些久,靠玉维持自己魂魄不散的阿浅,多少把她的感情传递给了我。
阿潜在心疼他。
阿潜一定有好多话想和他说。
阿潜,阿潜已经不在了,就让我完成她的遗愿吧。
你要考虑的是这个么?神荼从床沿站起来,走到我这边,抱着臂,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脸上明晃晃地写着不开心三个字。
语气下压,低沉得醉人。
啊我一下子语塞,心情也一下子从哀伤中被拉了出来。
毕竟,是一条人命,虽然他是个死人了,但是好歹是条人命。
我知道我说的话很矛盾,但是拜托就不要吐槽我了。
清雪挑了挑眉,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我眼角一抽,暗骂这个神棍瞒了我这么多事情,竟然还不如悔改,反而同我嬉皮笑脸。
我答不上来,干脆敷衍着说自己头疼地不行,身体软趴趴要睡觉了。
安岩说了一句晚安。
我就闭上了眼。
过了一会儿,都给我出去!你们三个人盯着我我怎么睡!说完就咳嗽了起来,这虚脱的身体,竟然连凶巴巴地喊话都不行。
好好好。清雪第一个觉得自讨没趣。
我背过身闭上眼睛。
听见起身的声音,开门的声音,接着是关门的声音。
我叹了一口气,睁开眼睛发呆,这时我身后的床一陷,惊得我差点喊爸爸。
怎么还有人!
医院这么硬的床,居然还能让它陷下去?是壮士!
啊,我身后的这位确实是壮士嗯,我当然就很像小鸡崽啦!
我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单膝跪在我枕边,双臂撑起,罩在我身上的神荼,无奈地叹了口气,收起自己侵略的姿态,坐在我面前。
揪下我蒙到口鼻的被子,又叹了口气,然后开始对我说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