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护士胡青曼在得知陈静“身亡”后,便推翻了自己先前的供词,改口声称不是在楼道里遇到了金旭,而是在六楼走廊里,她隔着没关严的办公室门,目击到了金旭“行凶”的过程,在被金旭发现前赶快离开了现场,跑到楼下后,假装是无意中发现了雨幕里坠楼的陈静医生。
她说自己是因为害怕被报复,才没敢说实话。
金旭道:“我那么巧就正好去找陈静,又那么巧,在事发后进入现场,还被保安队当场堵在了那里。我猜这小护士当时很可能已经想好了这套说辞,天公作美,送了我这只代罪羊给她。”
尚扬点头道:“但是她没想到你竟然是个警察,还是省厅的人,重伤的陈静也还在医院里抢救,还有活下来的机会,她也害怕陈静醒来就能指证她。听其他实习护士说,这小护士回学校后一度非常恐惧,我想她应该不是装作害怕,事关生死,一条活生生的人命,这比她想象中要可怕得多。”
胡青曼的新供词里,表明她“目击”到金旭持刀,逼迫陈静跳了楼,她“听到”的金旭对陈静的威胁恐吓,明显是她自己围绕着金旭和陈静在网上的那些桃色绯闻而展开的想象,是杜撰出来的对白。
在她的认知里,自己的话没有漏洞。缘因她被古飞带进去隔离讯问之前,省厅还没发警情通报为金旭做澄清,网上那些言之凿凿的污蔑文稿还被传得满天飞。
胡青曼的信息滞后了一步,这让她自信满满地认为那位和她有过一面之缘的“金副局”有充分的杀人动机。
“你对这案子有想法吗?”尚扬心知胡青曼八成就是直接凶手,但想不出她这么做的理由,道,“古飞打来是什么意思?昨天都找你核实过情况了,现在是不是想叫你过去帮忙?”
金旭没回答是不是,直接道:“我不去,又不是我的工作。”
尚扬诧异极了,说:“这可不像你说的话,你不是一遇到案子就不要命地往上冲么,真不去?”
“不去。”金旭道,“我在休假。”
他叫的网约车到了,推着尚扬上车去,当着司机,尚扬不好再聊案子,心里固然惦记进展,但更多也认同金旭的休假论,金旭会生病的物理原因还是太忙了,精神长期处在高压疲惫下才会出问题,哪有人工作九年都没正经休息过。
这样一想,他很高兴金旭能暂时放下对案件的热忱,愿意专心享受这个假期。
下午,天清气爽,艳阳高照,气温不冷不热,舒适度刚好。
无所事事的两个条子,坐在冷饮店门口的长椅上,尚扬吃着一个冰激凌,金旭拿了瓶插着吸管的冰峰,像两个悠哉悠哉的无业游民。
尚扬也很久没这么清闲过,道:“我们可真是太堕落了。”
金旭道:“这就算堕落了?”
尚扬道:“还是应该去做点什么吧。”
“这不就在做?”金旭道,“我感觉很好,你不喜欢?”
尚扬想了想,还是说:“我感觉也不错。反正跟你待在一起,怎么都行。”
金旭作势拿手机,说:“要不现在百度两首情诗,我给你念一念?”
尚扬好笑道:“安静,谁要听你念情诗。不如给我讲讲你当刑警时候好玩的人和事。”
“当刑警怎么会好玩,加不完的班,破不完的案,领导和罪犯都是王八蛋……”金旭说,“反正不好玩,好玩我还能生病?”
尚扬:“……”
金旭并不是诉苦,立刻又说:“别担心,跟你一说清楚,我就觉得我都好了,浑身舒坦,这儿……”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道:“里头一下变大了,就好像从小草房变成了豪宅大平层。”
尚扬被他这比喻逗笑了:“行,正好也买不起房子,我住你心里去。”
他从金旭把还剩小半瓶的冰峰接过去,自己喝了。
“要说好玩,”金旭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一只手随意搭着尚扬的肩,说,“去年冬天去北京学习那个月,最好玩,追你很有意思,要是可以,一直追你都行。”
尚扬反对脸,道:“那不行,我不要一直被追,我是要谈恋爱的。”
金旭认同道:“谈恋爱也好玩,每次跟你离得近点,空气就都变甜了。”
他想起了什么,说:“你还记得吗,在那谁?柏图,他开的那咖啡馆里,窗户外边是条胡同,咱们俩去他那约会,记得吗?坐窗边晒了一晌太阳,我那天一直想怎么才能跟你亲嘴,你倒好,就顾着困,直往我身上倒。我喜欢那咖啡馆,咖啡真香,可惜就是太贵,不然我就天天带你去那约会。”
尚扬道:“后来我路过那附近,还去过一次。那只小猫伤好了,留了点残疾,跳不太高,不过挺活泼,胆子也大,客人撸它也不躲,特能吃,那群猫里它最胖。柏图还发过猫片给我看。”
他翻出和柏图的聊天记录,让金旭共赏猫片。
“你跟他还有联系啊?”金旭瞥了眼,道,“他长得挺好看。”
尚扬道:“谁挺好看?是说柏图还是猫?”
金旭不想讨论别人了,道:“说我自己。”
尚扬笑起来,说:“你确实很帅,要不我怎么能当你的舔狗?”
金旭注视他的眼睛,道:“糟了,这在大街边,我怎么才能跟你亲个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