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忙就忙到了天色渐黑,瞿深没有打算在太庙这边久留,就着茶水吃了两个糖烧饼,准备回衙门复命。
几个管事官员将他送出门去,瞿深回头同几个官员告别之时,见得身后火光烧了起来。
好在火势并不大,又有侍卫们在附近巡逻,不等大火烧起来便及时扑灭。
但这毕竟是太庙,就在距离皇城最近的地方,不管是太庙的官员还是内务府谁都不敢担这个责任,瞿深也即刻找人上报了步兵统领衙门。
这种程度的火要是烧在别的地方也还好说,可在太庙烧起来了就是大事。
之前八爷意图构陷十二之事已经把四爷惹得恼火,他还没跟老八算账呢,这边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为着此时,八爷在太庙跪了整整一天一夜,四爷不为所动,停了他身上的所有差事,命其回府闭门思过。
部门一把手对于整个部门的影响是极为巨大的。
八爷被人抬回府后,四爷又叫苏培盛派人去查探一番,得知在老八管理下的内务府已是散漫到不行,造办处消极怠工,采购进货渠道不明,各种火烛熏香和炭火都有着很大问题。
四爷很是怀疑,老八的目的就是想要烧死自己,才弄了这些乱七八糟的火烛到处分派,这次没被他摊上也是万幸。
八爷因何削职倒霉的事情也很快爆了出来。
九爷正在五爷家里头吃火锅,听说太庙里的火烛和宫里是同一批制出来的,两人都觉得很是心惊胆战。
额娘一辈子养尊处优,如今年纪大了,腿脚不便,若是这火不是烧在太庙而是宁寿宫中,不知额娘会不会也有这么好的运气逃出来。
五爷听说八爷被罚的事情内心毫无波澜,甚至多吃了半碗麻汁酱拌粉条。
想起老八的险恶嘴脸,五爷对九爷试探道:“老八这次罚得的确不轻,但也不光是为着这事情被四哥罚了。就在前几个月,老八一直派人调查十二弟的行踪,想要掌握十二弟结党营私的证据同四哥举报结发,被四哥知道了这才越发瞧不上他。倘若老八真的跟十二掐起来了,老九你又帮谁呢?”
九爷最近在刑部干活格外卖力,几乎到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查案子”的程度。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话,表示对于五哥的说法十分惊讶:“八哥要告发十二弟结党?十二弟跟谁结党了?我怎么竟然不知?”
五爷道:“说是跟托合齐、马齐、老七和我结党,你敢信吗?”
九爷惊得刚捞出的牛肉丸子掉到了黄铜锅子里:“十二弟跟托合齐?马齐?跟……五哥,跟我……跟咱们那能叫结党吗?”
这不就是正常亲戚间交往吗?
说起来,虽然他后来总跟十二弟一起做生意,但十二弟明显还是跟五哥更好,想起这事儿九爷心里就酸溜溜的。
五爷听了这话,忍不住纠正了一下:“主要是跟我,不是跟你。”
“那也不成啊!”九爷道,“结党营私总要做一些无视朝廷法度,对百姓不利的事情罢?十二弟压根儿可不是这样的人啊!”
说到这里,九爷快速下结论道:“这事儿的确是八哥不对,我这人从来都是站在‘理’的这边,这次我站十二弟。”
五爷乜斜着眼看了九爷一眼。
老九不愧是这些年发福发得皮糙肉厚,这话也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口。
这四九城里谁不知道,老九是出了名的帮亲不帮理,早先年为了跟随老八,该做的不该做的算是都做全了,即便得罪了皇阿玛和众位兄弟也是在所不惜的。
不过看在老九剃头担子一头热的份儿上,五爷最终没有揭穿他。
横竖老九对十二弟再好也没用,十二弟是他的。
想想也是怪可怜的。
为了达成“早日把宜太妃接出宫来颐养天年”的目标,五爷开始卯足了劲儿加倍努力干活,而九爷则是另辟蹊径,开始对着四爷殷勤有加。
四爷把九爷的表现也都看在了眼里。
四爷也知道自己在兄弟们当中的人缘很一般,既然老九愿意脱离老八主动贴他,他也没必要非得不近人情到“伸手去打笑脸人”的地步。
九爷在四爷面前刷了小半个月存在感后,四爷看九爷没什么恶意,总是提起额娘从前的不容易和对自己的好,倒也不像是想要给老八求情的样子。
四爷放下心来,也接住了九爷的示好,吩咐他去给远在直隶的十二弟送炭火和冬装,并带他一起回京过年。
九爷表面上答应得好好的,实则内心腹诽了四爷一通。
那直隶总督李维钧大人可是个素来极会见风使舵的主儿,对上十二弟这哥铁帽子亲王、御前近臣,可不是要卯足了劲儿死命讨好。就是十二弟要他亲自做了棉袄来穿,李大人都会专程找绣娘要来绣花针,学好了缝衣裳的本事,一针一线地给十二弟做出来。
但没办法,天底下最大的四哥发话了,该送还是得送。
殷陶已经忙过了最初的一阵儿,如今正是得闲的时候,这日他正带着弘晏钓鱼呢,听说九爷从京城过来了,特地过来给自己送冬装和炭火,还特地带来了这个季度的分红,忙听下手中的事情专程接待了九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