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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李箱的拉杆被拉起,喀一声固定。裴乐乐用脚将行李箱底部往前推,右手也拉了一箱。
    小小轮子在柏油路上咕碌碌转动着,随着她的脚步拖出隆隆低音。
    「才来东云市几个月,怎麽好像住好几年……里面是塞了什麽?保养品?指甲油?高跟鞋?是不是又买很多泰迪熊?」裴乐乐皱眉,替于小酣从公寓拉了两箱下楼,到路边等车。
    「这样哪算多?我还有几箱纸箱已经先寄回t市了,不然搬那麽多东西,我怎麽搭车?」于小酣脱下酒红色的毛帽,顺了顺刚染的亚麻棕色长发。
    裴乐乐放开行李箱的提杆,甩甩发酸的手,「哦……那我还真小看你了。」女生的东西到底是为什麽会这麽多?不是就一些日用品?
    「是啊,哪像你,好好一个女生,房间里没几件衣服,化妆品还常常用赠品,有必要这麽节省吗?」于小酣掏出手机看xber叫车简讯。
    「够穿就好啊,一星期才七天,一天穿一件,是要买多少件衣服?」她替于小酣拨掉毛帽上沾染的棉絮,「怎麽样,车到了吗?」
    「再四分钟。」于小酣抬起头,翻翻白眼:「果然,你去读那个什麽机的系以後,变得好无聊哦,女生不爱打扮那还有什麽乐趣?算了,你到那位学长的公司不就是做回本行?我等着看你每天都穿t恤加牛仔裤吧,但不要给我太夸张哦!像以前那样,用橡皮筋绑头发!」
    于小酣在穴口b了大大的叉字。
    「好啦,我每天拍照给你看合不合格,这样可以吗?」裴乐乐无奈地说。
    何展劲很有效率,前天安排她面试,也确实遵守约定,没有给她特权以及特别照顾。她老老实实交了履历,说履历,也是学历而已。她高职读的是汽修科,国中时因为家里变故,於是她退出保证班放弃高中升学,想着以後要在爸爸的车厂帮上忙,在车厂师傅们、叔叔阿姨、街坊邻居到修车客人们一片反对下,毅然决然改读高职。但是她的资质实在太突出,毕业後在车厂闲着,被裴佬赶去补习班,花了一年补习便上了排名前三的s大电机系。
    这次应徵的是电控工程师。她热爱机械,数字对她说简单易懂,虽没有温度,却永不伤人心,不像需要处理人际的工作,反而怎麽想都不懂。
    也许她不适合人与人之间的算计。
    因此关於履历,她没填上在力驰的经历,只字未提。
    或许栏位空白,就可以假装那段记忆不存在。
    ……
    于小酣抱住她,「怎麽?舍不得我走哦?现在反悔还来的及,昨天跟小凉通电话,叫我一定要把你带回t市,绝对不可以留在这里被人欺负!怎麽样?反正你东西没多少,不用十分钟就收拾好,我可以等你!」
    「不是啦……」裴乐乐低下头,踢开脚边的小石子,看着它一路翻滚跳动,最後掉进水沟盖的洞。
    「又来了,又是这种表情,说吧,这回又下定什麽决心?」于小酣一副「谁b我还了解你」的表情,「别跟我说你要把他追回来哦!你自己知道跟他的距离,不是一辈子到的了。」
    裴乐乐苦笑,「说话还是一样毒舌……」
    于小酣吐吐舌,没再说话,拉拉她的手,给个默契的微笑。
    後方计程车按照预定时间抵达。
    「快上车吧!」裴乐乐拉起行李箱,走向下车的司机先生,帮忙搬行李厢。
    她向来不知要如何面对难舍的分离。
    於是朝好友挥挥手,假装潇洒道别,找个说服自己不需流泪的理由:「难过什麽?反正以後回t市,还会再见嘛!」
    就像以前一样,每当感到难过不舍,就努力说服自己,不需要掉泪,她并不伤悲。
    ……
    裴乐乐转身,表情骤然一沉。一抹高挑人影站在身後。
    这人刻意戴上墨镜,遮掩脸上泪痕。
    「你来做什麽?」裴乐乐冷冷道。
    「乐乐……」云淇摘下墨镜,墨镜下是一双哭肿的眼。
    裴乐乐掩底闪过一丝讶异,却打算不理会她,绕道要走。
    「乐乐、乐乐!你听我说,听我解释!我需要你的帮忙……」云淇拉住她,脸上透漏一丝哀伤与无助。
    「帮忙?我为什麽还要帮你?」她甩开云淇的手,「云淇,我相信你,是因为我把你当朋友,你要我做什麽我就做,我没想到你和方云义……原来从头到尾只是在利用我,为什麽?到底为什麽要这麽做?」
    她痛心不已。
    原来一直都是个骗局。
    ──从一开始就是。
    「乐乐,对不起,请你原谅我……请你原谅我……我不是故意要骗你……我只是……只是……」云淇又拉起她的手,低下头,解释的话说得断断续续。
    裴乐乐大喊,「只是什麽?还有什麽好说的?云淇,你觉得我还会再相信你吗?你打从一开始就知道我被蒙在鼓里,而身为朋友的你竟然看着我越陷越深,你明知道……你明知道我把感情投入在这里,却看着我遍t麟伤,从不肯对我说实话!你……你和方云义……反正我不会再听你说任何一句话!我才没有你这种朋友!」
    「不,乐乐!不是这样的……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云义会变成这样!他一开始跟我说,这些案子背後牵涉的人不能曝光,也不告诉我太多,他只说……他说会有一笔钱可以拿,他很需要钱……很需要钱给他的父母……」
    裴乐乐一言不发,看着云淇越说越哽咽,一滴泪沿脸颊流下。
    「他还说等案子完成会主动离职……就会带我离开东云市……可是……可是我没想到……我没想到……他竟然连我都骗啊!」
    泪珠不停滚落,向来自信大胆的云淇,此刻哭得像手足无措的孩子。
    裴乐乐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反应,怔然无语。
    身旁呼啸而过的汽机车引擎,将云淇的哭泣声掩盖。
    就像海浪被拍碎在岸上,不断翻滚、碰撞、破碎,即使伤痕累累,也要执着地,拥抱那片不属於自己的海岸。
    她第一次发现,原来在爱里的女人都一样,一样脆弱,一样执着,一样傻。
    ……以为自己努力去爱,前方就一定有路可走。
    「我怎麽知道你现在是不是又在骗我?从头到尾,都是靠你一个人在给我讯息,这一次该不会又一样?」
    「不一样!乐乐你一定要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我今天才知道……云义逃到国外了……我却被卷入其中……我以为……我以为我一直陪着他……他就会爱我!因为我是那麽爱他……」
    云淇无力地蹲到地上,掩面低泣。
    裴乐乐抿唇,虽然仍感到气愤不已,却不禁为她感到悲伤。
    也许就像她相信着云淇,相信白靳沉,云淇也是那样相信方云义吧。
    也许爱情天秤的两端,从来就不会等重。
    她缓缓蹲下,抱住不停啜泣的云淇。
    如果真的像云淇说的那样,那她所受的伤害,想必不亚於自己……
    将自己整颗心交出去,却被狠狠割了一刀,谁不痛呢?
    「所以你是说,表哥丢下你,自己走了?」
    云淇闭着眼点点头。
    这麽悲伤的泪水……不会再是谎言吧……如果是,那麽就算她活该!唉。
    裴乐乐轻叹了口气,从包包里抽出一张面纸,递给云淇。
    就再信一回。
    云淇握住她的手,哽咽道:「乐乐,我知道我对你的欺骗对你造成很大的伤害,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可是乐乐,我真的需要你的帮忙,需要你为我作证,我也是被害人,否则……否则我这份工作就不保了!你也知道我爸一直期待我做好这份工作……」
    裴乐乐静默不语,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该帮这个忙。
    「乐乐!你要相信我,如果你愿意作证,你能帮的不只是我,还有白靳沉!他也是被陷害的,所有对力驰不实的指控,其实是那个指使云义的人,都是他在背後c控……」
    「是谁?」裴乐乐立刻抬头,「到底是谁想高垮力驰?」
    云淇深吸一口气……
    「是白氏自己的人!是白氏集团里的人想除掉白靳沉,只有他们自己才有那麽大的能耐,其实那些要你协助的案子,桩桩件件,全与白靳沉无关……」
    裴乐乐瞪大眼睛,不敢相信所听见的。如果,这才是真正的骗局,那麽,到底是谁要害白靳沉?
    他是否早知道这个人的存在?他早就知道并非当初他们吵架的那样,罪魁祸首并不是江战琛,而是──而是白家的人!那他为何还要她走?
    「还有一件事……」云淇咬唇,决心据实以告,「其实在力驰,还有一个内线,暗中将更机密的档案交给那位白氏的人,她才是这些陷害能成功的关键,你听懂吗?她才是真正陷害白靳沉,陷害力驰的人!只要将她交给检方,力驰和白靳沉就能没事……」
    裴乐乐因她的话一下子清醒,「这麽说,这个人……一定知道很多力驰内部的事,甚至可能是白靳沉身边的人?」
    云淇点点头,「对,非常亲近。」
    「这个人是谁?」ㄚūsんūωū.ǎsIǎ(yushuwu.as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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