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我这就过来。
挂了电话,她一头冲进书房从层层叠叠的卷宗里找出那张压得很平很平的喜帖,chuī了口气,默念两声镇定,扯了封面打开一看,自己的名字赫然出现在她眼前。真是天底下第一大笑话,新娘子自己不知道要结婚了!
随手拿起外套,踩了双凉鞋,浅深一脚油门到底直奔香格里拉。这辆车还是小白替她选的,平时没注意,没想到真开起来还是挺快的,除了被红灯堵了两次,超车不再话下,二十分钟后平平稳稳地停在了香格里拉大饭店的门口。
浅深刚一下车,还没站稳就被冲上来的人连拉带拽地拖进了一间套房。
媛媛见人已到,立刻吩咐道:快,给她化妆换衣。
浅深见这架势立刻被惊出一身冷汗,她连连后退,退到墙壁无路可退了,只好拿手挡着yù脱她衣服的人,急急地问道:这是gān什么?
媛媛以为她在闹脾气,立马软下口气劝慰道:浅深,不要闹了,前面那么多人都等着你,辛梓可着急了。
可是,唉,你们等等,我还没把话说完。
先打扮好再说。
喂,别扯我衣服!啊,谁拉我头发!
速战速决,半个小时过去后,十个人围着一个人团团转了一圈,终于满意地退到一旁。媛媛和宣玫顿时眼前一亮,神qíngdàng漾,眉梢都带着抹惊艳。
有人曾说梁浅深的美丽足以让男人刹那间爱上她,就算得不到她的爱也甘俯首落于其裙摆之下,哪怕她在此时诱惑你喝下一口毒,你都心甘qíng愿,还做着美梦细细品味。
这句话是当初追了浅深两年最后落败给某人的庄清许说的,后来他留下这句名言出国了。
宣玫此时再次领教了这番话的真谛,可不是吗,她做时尚杂志的总编那么多年,怎样的美人没见过,可此时的浅深却让她想不出有谁能够遮一比她的风华。
不过,被人欣赏的美人心qíng却不怎么惬意。想想自己这些年的修养还真是长进了,都到这个地步了竟然还没发火,反倒觉得想冷笑。婚纱很美,然而她不觉得该穿在自己身上。
好了,很完美,太完美了。媛媛激动地合掌感叹,我们赶快出去吧。
等一下,你们说的换好衣服让我说。那么,现在该听听我的话了吧。梁浅深倒是不急不徐地拉了张椅子,提了提裙子优雅地坐下,说话的口气不禁意间拿出了大律师的风范,气势十足。
宣玫和媛媛互看一眼,媛媛说:你说。
首先,我不知道辛梓这家伙搞什么名堂,不过,我真不知道今天的婚礼是怎么回事。其次,我跟他这些年一点联络都没有,你们也不动脑子想想怎么就突然结婚了。最后,把他叫来,我要跟他当面对质。
梁浅深此时还是非常镇定的,虽然事qíng的状况她还不太明白,不过,她不至于被这一出搞得晕了头,失了方向。
她和辛梓结婚,整个一笑话,这就是天下红雨,太阳从西边出来,地球停转都不可能出现的奇迹。
浅
你们还在这磨蹭个什么劲啊!莫天满头大汗地破门而入,也不管什么礼数不礼数了,见着穿着婚纱的浅深拉了就往外跑。
这下,浅深一肚子憋的火有开始明烧的趋势,跌跌冲冲地踩着高跟鞋小碎步跑着,还得防止摔倒。
莫天,你放开我,这事qíng有误会,你们都被辛梓骗了!浅深懊恼地解释着,可莫天愣是一句都没听进似的一路向前,忽然一个急刹车,两人面前出现了一扇高大奢华的门。
浅深。莫天回头对她露出一个笑容,松软温和,进去吧,他等着你呢。
门被打开,满厅堂的掌声骤然响起。
这一刻,浅深确实被惊呆了。她从未想过自己结婚会是怎么一个样,或者说她不认为今生今世自己会有结婚的那一天,因此,她不会幻想结婚时该穿白色的还是粉色的礼服,也不会幻想结婚时要到教堂还是酒店,更不会幻想将要跟她牵手一辈子的会是怎样一个人。
梁浅深恐怕从来没有这么傻过,出神地看着这一室的光华夺目明媚轻扬,粉色玫瑰搭成的拱门,巨大的十五层裱花奶油蛋糕,缀满整个屋顶的红粉玫瑰花球,洁白的曼纱làng漫了一个宴会厅的空气,长长的红地毯像是到不了尽头,还有数不清的宴桌上被包裹得jīng美耀眼的水晶花束,看到这一切,她刚才还是一片清明的心瞬间恍惚起来,如此美好的婚礼,如果真是她的,似乎也不错。
新娘子,请入场。
见新娘愣在门口久久不动,充当司仪的夏季忍不住提醒一句。
梁浅深抬起头,这才领悟到自己在发呆,两个小花童拉着自己长长的裙摆委屈地等了好一会,正迷茫地抬头瞪着她。她连忙整理好表qíng,暗暗深呼吸一下,抬起脚镇定自若地朝前走去。掌声再次响起,数百只眼睛全盯在她身上。
而她只盯着前面一直站着的那个白色身影。
身材修长却清瘦,面容清俊却苍白,不笑的时候很刻板,可稍微笑一下,便柔qíng似水。
那个人一手贴着裤fèng,一手放在腰侧,目光温柔渗水落在她身上便不再收回,淡色的嘴唇轻抿,保持着清雅的笑容。
十二问
十二问lt;/pgt;
梁浅深事件终于平息,校长出面和梁同学促膝长谈了很久,最后梁同学改过自新决定重新做人,保证不再惹是生非。所以,一个礼拜之后,一楼布告栏里贴出了一则处分通知,梁浅深又再次回到班里上课。
当她走进教室的时候,各路人马好像全都是X光扫描仪对着她一通狂扫,头发染回来了,虽然还是很嚣张的穿着自己的衣服,不过好歹校服罩在了外面。她目不斜视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却看到桌子上已经摆上了笔盒和课本有人占了她的座。
梁浅深真想对天长笑,几天没来难不成还当她真退学了。
谁?浅深抬了抬下巴问莫天。
莫天无辜地把脸从英语课本上转移到她身上:那个昨天刚转来的一个新同学。
哦?浅深意味深长地重复了一遍:新同学。末了还yīn阳怪气地拐了个音。
一摆手,课本笔盒刷地散落到地上,她有恃无恐地坐下,众目睽睽之下悠然地拿出自己的课本和笔盒。莫天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却说不出一句话。
这位同学。有声音在浅深后面响起,这是你弄的吗?
浅深不耐烦地一回头,忽地挑起眉别有意思地打量那个男生:是我,有意见?
新同学指了指地上的书和笔,本来也想发作,可一见到转过头来的浅深一时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我,我是说,你怎么能随便把别人的东西乱丢呢。
浅深一手托着脑袋,颇有趣地看着新同学一会红一会白的脸,取笑道:这是我的位子,你占了我的位子还是你有理了不成?
你的位子?新同学很茫然。
莫天,你是哑巴吗,告诉他这个位子是谁的。
战火转到莫天这里,莫天尴尬地左看看,右看看,结结巴巴地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们那边,怎么回事,打铃了,快坐下。老班抱着一叠试卷走了进来。
李老师,这位同学说这个位子是她的。
梁浅深懒得抬眼皮看那个老妖怪。
哦,梁浅深,你回来了。状似惊讶一下,然后说,你让一下吧,嗯做到晓杰后面。
凭什么?浅深一拍桌子,瞪大了眼睛望着老班,这个位子是我的。她死死咬住我的两个字不放。
老班跟浅深这么多次血海深仇,梁子早结大了,在全班面前梁浅深这么不给他面子,让他更加窝火,正要发作,不料新同学先开口道:算了,我坐那去吧。
一句话,庄清许同学在众人眼中的形象立刻高大闪耀起来。
梁浅深怡然自得的继续坐在位子上不理会四处扫she来的媲美机关枪的目光。
过了两节课,浅深才问:那个家伙是谁?蛮帅的。
莫天正在喝牛奶,差点喷出来,他斜过眼一副见鬼的模样。
gān嘛,你恶不恶心。浅深嫌恶地躲到一旁看着嘴角还滴着牛奶的莫天。
莫天拿纸巾擦了擦,重新问道:你是说庄清许?
浅深继续翻看杂志,一边随口问道:嗯,就是那小子,怎么学期末才转过来?
听说是刚搬家到这边。撇了撇嘴,莫天问,你觉得他很帅?
浅深侧过脸看他,一脸高深莫测,最后来了句:比你帅。
话说,庄同学转来不到一个礼拜,立马上任学校的风云人物,和高他们一届的两位学长并列三大校糙。浅深和其中一个学长有过一段暧昧,不过后来不知什么原因浅深忽然跟他翻脸,从此往后见面形同路人。
小庄实乃一个健康向上,生机勃勃,积极进取,英俊阳光的好少年,xing格非常外向,口才滔滔不绝,成绩算不上最好却也是优秀,跟班上男生很快打成一片,这个人不仅讨老师们欢心,更讨女孩子的欢心,名副其实的白马王子一枚。
到了高二开学,文理分班。上学期期末的时候大家已经把志愿填报了上去,浅深没多想就报了个理科,然后第一天报到的时候发现班里有很多老面孔,莫天正冲她招手,辛梓低着头在看书,邵芝芝和宣玫在聊天,庄清许靠在桌上在睡觉。看到那些熟悉的面孔,浅深异常想哀嚎,为什么又和他们碰到一起了。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老班在几分钟之后出现了。新班级,座位重新排了一遍,真不知道是不是孽缘,莫天又跟浅深凑到了一起,不过辛梓坐到了浅深的斜后方,庄清许和搬到浅深后面。一切尘埃落定。
开学后,原来班上的同学基本上把梁浅深和庄清许两个人第一次见面时的jiāo火忘得一gān二净了。其实,私下里小庄同学也是做过努力的,他亲自找浅深化解了误会,两个人也就当事qíng没有发生过。梁浅深这个人有一点非常要不得,那就是记仇。谁对她好,她不一定记得住,但谁亏待过她,那她真是连对方长了几根眉毛都记得清清楚楚。好在小庄同学聪明,化gān戈为玉帛,浅深也就把这件事扔到了脑后。一来二去的,白马王子逗笑功力一等一,黑公主也时常会为之一笑,两个人的关系也亲近起来,在外人看来颇有暧昧的感觉。不过,黑公主那时候时刻被老班盯着,一有点风chuī糙动就会被叫进办公室连连拷问,被烦得不行的浅深怎么还有jīng力谈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