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录处有人拎着板子过来,跟周斯越聊了一会儿,等那人走了,周斯越才一边做准备活动,一遍问刘小锋:老师说什么?
咦?刘小锋以为他被人茬忘了,没成想还记着。
就说她数学成绩进步挺大的,这次摸底考考得好像也不错。
丁羡回来的时候,尤可可果然还没走,正倚着栏杆往下看。
百米比赛的起点已经开始有人在做准备活动了。
丁羡走过去,站到她身边,你们班有人百米决赛么?
尤可可点头:有啊,我们班有个体育特长生,田径校队的。
你不用回去加油么?
尤可可笑:在这儿加就行了。
好吧。
一场秋雨过后,秋老虎带着爱意回温。
太阳高晒,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塑胶味,足球场地上没一棵糙,全都歪头耷脑,一如此刻观众席上的丁羡。
尤可可今天索xing穿了件无袖,下面是啦啦队专用的小短裙,没多少布料,刚好遮到大腿根部过。露出一双笔直的长腿。
她的腿是罕见的直,就跟两个筷子似的,直直的立着。
尤可可双手搭在栏杆上,侧头看她:你刚刚说要跟我说什么?
下面要进行的是女子百米决赛,请在跑道上的同学尽快离开。
广播里又传来。
丁羡低头,勇气灌顶,攥紧了拳头。
尤可可半开玩笑地看着她:你不会私吞了我的qíng书吧?难道你也喜欢周斯越?
丁羡惊慌抬头。
尤可可见状,忙说:好吧,你别紧张,我开玩笑的。到底什么事儿?
我不小心把你的qíng书撕碎了,我又
又怎么了?
又帮你重新抄了一份。
她彻底跟自己认输。
尤可可:也就是说,你看了我的qíng书?
对不起。
尤可可又笑:我写的怎么样?
哎?
丁羡朝她看过去,尤可可毫不在意:随便了,反正也不是我自己写的。
虽然你不在意,但我还是要跟你说声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撕碎的,也不是故意要看你的信笺,真的,对不起。我很愧疚。
愧疚啊?尤可可饱含笑意地看着她:愧疚那就再帮我一个忙。
什么?
以后我中午来找你吃饭好不好?
啊?
找我吃饭?
尤可可点点头:对啊,找你吃饭。
你们班的女生呢?
我不喜欢她们。尤可可直接的说。
好吧。
见她点头,尤可可慡快的一笑,转回身,倚在栏杆上,朝起跑线一指,男生组开始了!
三班决赛进了两个男生确实让其他班的同学压力倍增,班长带着一帮同学已经在观众席上等候呐喊助威,女生蠢蠢yù动。
周斯越周斯越。
听见声响,尤可可回头看了眼,大约是瞧见两位女生的长相一般,构不成威胁,又淡淡然转回头。
随着砰一声枪响。
那边的八道人影如离弦之箭,丁羡听见耳边响起一声震耳yù聋的
周斯越!加油!
哎哎哎,你是十班的,你加错油了吧?
尤可可丝毫不在意周围七七八八的目光,继续卖力地替她们喊着加油,一声比一声卖力,一声比一声入耳。
运动场上狂奔的健儿,你们不被鲜花围绕,是见惯了风雨的彩虹。三班的健儿们,你们是我们的骄傲,刘小锋,加油!
通讯稿是丁羡刚写好送过去的。
尤可可:你写的?可以啊,比我那封qíng书好多了,下次jiāo给你了啊。
比赛结束。
十班的校队第一,周斯越第二,刘小锋第五。
尤可可骂了句狗屎,气哄哄去找他们班的校队算账了。
丁羡站在观众席上,看见杨纯子在终点递了瓶水给周斯越,那人接过,没喝,往头上浇,金闪闪的水珠顺着脖颈滑进他宽大的球衣里。
梦里,现实里。
似乎都说明了一个道理。
你身边的人,是谁,似乎都不会是我。
丁羡提前回教室收拾了东西,她得到刘江的允许,可以提前一天回家,踏上去上海的行程。
第二十一章
周五, 同学们陆陆续续走进教室。
周斯越依旧跟宋子琪踩着点儿进教室, 书包刚放下,就意识到有点不对劲儿了,身边的座位空空dàngdàng, 桌面被人收拾得一尘不染, 蹭着光,一本多余的书都没有。
好像从没有人来过。
孔莎迪也发现了, 平时这个时候, 丁羡已经坐在位置上大声的朗读英语,尽管带着一股浓浓的塑料味,可听着特别有jīng神。
两人互视一眼, 孔莎迪冲周斯越使了使眼色,意思是她人呢?
周斯越摇头。
睡过了?
运动会最后一天, 只剩两个接力和闭幕式, 早上没项目的班级就在教室里闲聊,马上就国庆放假,大家也都已经无心学习, 三俩聚成一堆, 高高矮矮一群人围在一起侃大山。
早读下课,丁羡还是没有出现。
孔莎迪终于忍不住了,转头猛拍周斯越的桌子, 大声质问:你同桌儿呢?
我怎么知道。
周斯越皱眉, 低头看书, 眼皮懒得掀。
孔莎迪急了, 扬手指着周斯越:你这同桌儿怎么当的?人去哪儿都不知道?
周斯越合上书,往桌上一丢,人后仰,靠着椅背,轻嘲地看了她一眼:知道着急了?前几天不是还不理人?
你!孔莎迪咬牙:你不是没理她么?!你跟她又闹什么别扭?!她是不是被你气走了?
周斯越跟笑话似的,我气她?
谁气谁啊!
还不是你气她,她肯定觉得咱们都不理她,gān脆不来上学了。
孔莎迪想想也只有这种可能,她从小脾气犟,很少跟人低头,即使犯了错也不习惯跟人道歉,虽然心里愧疚,可对不起三个字就是说不出口。
她有时候也很讨厌自己,可就是没办法,这几天好几次在路上碰见丁羡她都想过去拉她的手,跟她说咱们和好吧,可想想又觉得咽不下这口气,凭什么她先道歉。
于是就莫名其妙冷战了几天。
周斯越冷笑:不至于。
双手驾在胸前,目光瞥向窗外,郁郁葱葱的树叶随风拂动,视野宽阔,想想又嘲讽地补了句: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搞不好人家就没把你当回事。
孔莎迪僵了笑,忽然看着周斯越不说话了。
宋子琪从外头回头,往位置上一坐,拎了瓶水灌:
她请假去上海了。
什么?!孔莎迪惊呼。
周斯越转回头,用脚踢了踢宋子琪的凳子,谁说的?
宋子琪连灌了几口,指了指教室外头正跟刘江说话的刘小锋,我问他的,丁羡昨天跟他提过,今天请假了,去上海了。
刘小锋?
两人异口同声。
宋子琪点头:嗯啊,刘小锋说的。
周斯越靠在椅子上,目光微侧,微微眯起,盯着这位男孩儿的背影瞧了半晌。
孔莎迪忽然觉得有点幸灾乐祸,忍不住对着周斯越挖苦道:哇,你这个同桌还没人刘小锋的关系好诶?啧啧啧
周斯越嘁一声,自嘲地摇摇头,他还就真不懂了。
这女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怕别人说什么,跟他撇清关系,她跟刘小锋走得近,就不怕别人说什么?凭什么这事儿到了他身上就得这么区别对待啊?
于是就忽然想起桌板里的信。
其实一早就看到了,那狗爬的字迹除了她还能是谁的,没丢也没看,心里莫名梗着一股劲儿,就觉得这丫头有点越来越反复无常了,长此以往下去,都能骑到他头上了。
他有时候是真想给她一闷棍,好好给她脑子里装得那些浆糊给疏通疏通。
不就没看你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