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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盘里的烤鸭已经空了。
    丁羡看着周斯越一个人慢条斯理地吃完最后一块,真的一块都没给她留。
    真是谁当你女朋友谁倒了八辈子大霉。
    回去的路上,丁羡还在愤愤默念周斯越的残bào恶行。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在行人道上,这次反过来来,丁羡急匆匆地踩着步子走在前头,而周少爷吃得酒足饭饱,一边cha着兜一边慢悠悠地跟在后头走。
    喂。
    丁羡装作没听见,加快了脚步。
    要穿马路了,可惜是红灯,她只能抱着书,站在行人道上等。
    周斯越手长脚长的,三两步就追上了,他跨下行人道,站到丁羡面前,目光睨了眼被她紧紧抱在胸前的书,不屑的轻笑:李阳疯狂英语?他给你的?
    丁羡:要你管。
    周斯越嗤笑,一只脚轻轻搭上行人道的马路牙子上:你气什么?
    对啊。
    她气什么,一只烤鸭而已。
    气我烤鸭没给你留?他又笑:你看见许轲就跟见了亲爹似的扑上去,把我晾一边,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丁羡瞬间愣住:你怎么知道他是许轲?
    周斯越嘲讽地勾着嘴角:在这学校你会认识除了他以外的人吗?
    就你朋友多。
    那天下午找许轲去了?
    丁羡点头。
    想学口语为什么不跟我说,旁边坐着一个大活人,你还舍近求远?
    位置很快就要换了,我们可能不是同桌儿了,我也不能什么事儿都依赖你。
    下周就摸底考了,谁知道考完你的新同桌是张翠翠李莺莺还是王燕燕,到时候你还能记得我?
    向来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了。
    乌云终于散开,天空清澈如洗,是瑰丽的蓝色。
    就听少年轻飘飘一句:笨,摸底考而已,到时候考一样不就好了?反正又不用去别的班考。
    第十七章
    他转身离开的时候, 我想起了张国荣。
    《小怪shòu日记》
    摸底考试不分班, 在自己班级里考,把桌子拉开而已。
    重点班的学生傲气,根本不需要老师监督, 自己都自觉地一边做题一边遮卷子。
    怎怎么考一起啊?
    丁羡低头说。
    对面红灯变换, huáng灯在闪,有人已经起步, 周斯越却没动, 一只脚还闲闲地踩在人行道的马路牙子边上,淡定吐出两个字:作弊。
    作作作作作弊?!
    丁羡惊了个呆,猛地一抬头, 撞上他似笑非笑的目光,心里小鹿又开始砰砰砰乱撞, 从小到大她可没做过弊, 万一被抓了,依着刘江的xing格,铁定叫家长。
    不不好吧。她小声地说。
    周斯越回头看了眼, 绿灯, 一只手cha兜,一只手去拽她背后的挂帽,看了眼来往的车辆, 直接拖走, 懒散回:有什么不好的。
    你这是一个学霸的态度么?
    你为什么想跟我同桌儿。
    丁羡侧耳静听, 来吧, 夸我。
    周斯越瞥了她一眼,唇角微微一提,哂笑:因为你笨。
    让让,我要回家了。
    说完,丁羡抱着书,快步往前走。
    周斯越长手一伸,拽住她背后的挂帽,丁羡变成了原地踏步,姑娘气得直跳脚,连名带姓吼他:周斯越!
    周斯越把她拖回来,帽子勒得丁羡两眼发红,大掌按住她脑袋,掰正固定在身前,低头看她,笑得眉弯眼开,只能说,跟你同桌儿没压力。
    丁羡一愣。
    周斯越松了手,人重新站直,视线扫了眼正前方,手抄进兜里:你不会问我考几分,不会旁敲侧击问我晚上学到几点,不会用题目试探我到底学到哪儿了,也不会告诉我参加竞赛其实很làng费时间。
    说到最后,他自嘲一笑。
    因为你不关心我,所以我觉得很轻松。
    别别别,你千万别这么说。
    平时里见惯了他肆意随xing潇洒的模样,何曾见过用这种口气说话的少爷,原来即使聪明如他,也是会彷徨的,会迷茫的。
    丁羡忽然心理平衡了,智商高又怎样?烦恼多啊。
    原来,你也怕这些啊。丁羡低下头,小声地说: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怕呢
    怕?头顶上方传来一声嗤笑:我只是觉得烦。
    尼玛。
    其实他俩成绩差不多,总分还是丁羡高,周斯越也就数学物理好,其余科目均属于稳定,不拖后腿,丁羡就比较惨,数学发挥不稳定,名次肯定大跌。
    两人沿路回到胡同口,暮色降临,老大爷不知所踪,胡同口的老杨树依旧挺挺矗立。
    燕三东西巷,延伸两个方向,两人在胡同口停住。
    周斯越冲她微扬下颚,挑眉:送你进去么?
    哪敢劳您大驾。
    丁羡摇摇头,不不用了。
    周斯越笑了下,忽然伸手在她脑袋上胡虏了下,傻不傻,走了。
    转身,没有一秒停留。
    晚霞散发着绮丽之姿,像是天边挂下一道五彩的幕布,绚烂静谧。
    胡同口两排的老杨树,挺直了腰杆,像是固守城墙多年的士兵,在夕阳的余晖中屹立着。
    少年的背影宽厚而又单薄,宽大的T恤照着他略显瘦薄的肩膀,臂膀线条流畅,垂在身侧,指尖微微泛着光。看惯了他走到哪儿都有人围着的姿态,如今这颀长的背影瞧着竟有些落寞,那一瞬,丁羡觉得他是孤独的。
    轻轻松松就能学好的人,谁知道这其中的酸楚呢?
    他曾说他智商跟普通人无异,只是找对了方法,可为什么有人能找对方法,有人却找不对方法?后者比如她。
    一道题做了无数遍,花式错遍了,第五六遍做才能百分百做对,可他错过的题目绝对不会再错。
    少年的背影渐远,晃晃悠悠,渐渐朝着东巷尽头去,老墙皮脱落,在空中飘着灰,罩着他高大又朦胧的身影。
    他的道路宽敞且明亮。
    而她似乎还在鱼池里挣扎。
    不管她以后在哪,她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个耀眼得像启明星的男孩。
    在她十六岁那年,摆了摆手,与她做最后的道别,踏上属于他的旅程,然后
    再也没有回头。
    丁羡把手放在嘴边,忽然冲着尽头喊
    周斯越!
    男孩停下脚步,回身看她,双眼微微眯起,双手还在兜里,夕阳的金辉在他背后,闪得看不清他的脸。
    正因为这样,丁羡浑身充满了力量,用最大的力气喊出:
    今天是我生日,谢谢你陪我看电影。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能让今天这么白白过去。
    喊完就怂了,不等他回话,丁羡转身就走,周斯越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忽然笑了下,对着她的背影懒洋洋地回了句
    生日快乐。
    她忽然就觉得,这样也很好。
    当不成qíng侣,那就当同桌儿吧,至少,一直陪在你身边的是我。
    摸底考如期而至,放学之前,周斯越又跟她jiāo代了一遍,他会在最后半小时之前把答案写好传给她,她只需要估着分对着改就行了。
    丁羡搓着手,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我紧张。
    周斯越笑:有什么好紧张的,又不是让你高考作弊。
    丁羡垂下眼,低声:我从小到大都没做过弊呢。
    凡事都有第一次,一回生,两回熟。
    他淡定的像个老司机。
    丁羡黑了脸:这是一个好学生说的话吗?
    周斯越扑哧一笑,书淡淡然翻过一页,自嘲道:别给我带高帽,我可没说过我是好学生。
    对,用刘江的标准来判,他确实算不上好学生。
    好学生哪会坐在教室里看课外书,今天又换了本《世界为什么如此不同》。
    丁羡还是有些犹豫。
    周斯越书翻到尾页,合上啪丢到桌上,抬头扫一眼,班里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他拍拍丁羡的肩,站起来收拾东西:行了,瞎担心也没用,你要不想作弊,那就自己考,也不是非要坐一起 。
    丁羡仰头看他:你就能一定保证考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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