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她又不是何家的闺女,总有要走的一天,这不这一天不就到了嘛!
静姝前世一直觉得两位舅母对她是真心实意的好,如今却也明白这里头不知参杂了多少虚情假意。
她都傻了一辈子,怎么可能再傻一辈子呢?
“给大舅母、二舅母请安。”静姝乖乖的向她们服了服身子,方氏看见何佳蕙也来了,一颗心早就在她身上,也没功夫招呼静姝,倒是林氏朝她点了点头。
方氏心里高兴,何佳蕙定下了康定候府的世子,虽然是去做继室的,可将来却也是个正儿八经的世子夫人,像何家这样的商贾人家。
即便是嫡女,想要嫁入京城做勋贵侯门的正头夫人,那也是不容易的。
但静姝要是没记错的话,仿佛这门亲事后来出了一点岔子,何佳蕙最后只做成了康定候世子的贵妾。
只是这些事情都过去太久了,她自己都有些记不清了。
但无论如何,现在方氏脸上的喜气,是掩盖不了的。
“都坐下吧。”何老太太招呼了一声,看了一眼两位儿媳,瞧着都低眉顺眼的。
其实对她偏心疼爱宋静姝的事情,私下里没少嘀咕,今儿一早巴巴的过来,只怕就是等着静姝是走是留的消息呢。
“静姝一小没了母亲,在我们家住了这么多年,如今她就要走了,我心里还当真有些舍不得呢!”
“什么……”方氏抢先开口道:“静姝这就要走了吗?”
她顿了顿,强忍着内心的喜悦,有些不确定问道:“那还回来吗?”
就怕去了又回来,那跟不走有什么区别?
静姝偷瞄了方氏一眼,见她眼底都泛着喜气,觉得自己前世可真是傻,还当真以为两位舅母舍不得自己离开。
可现在想想,她在何家住了十来年,除了外祖母,哪有不厌烦自己的。
“不回来了。”静姝鼓着腮帮子,一本正经道:“我今年都十一了,再过几年也要出阁了,我还要学些针线女红什么的,总不能什么都不会。”
“你要学针线女红?”何佳蕙笑了起来道:“快别糟蹋了好好的缎子,不如让它光秃秃的好看。”
静姝前世什么都不会,经常听人私底下议论,这宋家的五小姐,是个连一双鞋底都纳不好的笨姑娘。
“那可不行,我就要学。”静姝认死理的坚持,何老太太笑了起来,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两个小厮从帘外走进来,弓着身子在下头回话道:“三爷让小的进来回一声,说他请了个贵客回府,请老太太、太太们千万别怠慢了,他好容易才把人给请回来。”
林氏听了只笑起来道:“这说的什么话,既是他请的客人,我们自然不敢怠慢。”
她顿了顿,还是觉得有些奇怪,忍不住问道:“只是……他到底请了个什么人回来?用得着这样兴师动众的吗?”
静姝也觉得有些好奇,她这三表哥仗着是何家学问最好的,总是在外头混一帮子的狐朋狗友,能请到什么贵客呢?
她这厢正纳闷,那小厮只笑着道:“是谢四爷,他不是在苏州老家给谢老爷守孝嘛,如今期满回京,正要赶明年的春闺,三爷好不容易把他给请到了府上,让他给咱家学塾里的学生们讲几堂课。”
静姝一下子就呆住了。
第3章
静姝一下子就呆住了。
谢昭怎么会来何家了呢?她怎么不知道谢家同何家还有什么交际的?
前世也没听说过谢昭有来过何家啊?难道是因为那时候她病了,一直在自己的房里呆着,所以就不知道这事情了?
静姝懵懵懂懂,仿佛身在梦中,何老太太却已是大喜过望道:“哎呀,是谢四爷啊,那可真是贵客了!”
南北直隶哪有不知道谢家的,一门三进士,父子两探花,说的就是谢昭的父亲和祖父。
但认识谢昭的人都说,以他的才学,将来必定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静姝记得谢昭是乙未年的状元,那时候他已经二十四了,比他父亲中探花迟了两年,却是因为要为他父亲守孝。
要不然的话,也许大周的史册上就有二十一岁的金科状元了。
方氏和林氏都很欢喜,像何家这样的商贾人家,对读书人家有着天然的好感。
更何况还是像谢昭这样特别会念书的,仿佛他来了何家,何家的子孙们就可以沾了他的灵气,都变成是文曲星下凡的一样。
“那感情好,让墨哥儿、乔哥儿也过来见见谢四爷。”
墨哥儿和乔哥儿是方氏的孙子,不过才六七岁光景,林氏听了就不喜欢,蹙着眉心道:“老三请人家来是讨论制艺和讲学的,你喊上两个奶娃子做什么?”
“墨哥儿和乔哥儿怎么就是奶娃子了?老爷旧年就说要给他们了请西席开蒙。
如今两人也开始认字学《百家姓》了,怎么就不能见谢四爷,难道只有老三这个中了秀才的叔叔才能见吗?”
方氏不服,一边说话,一边还往何老太太那头看一眼,希望老太太能帮她说一句。
老太太便问那小厮道:“三爷有没有问谢四爷住多久,是不是很快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