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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可不是一笔小钱,上门讨债的人闹得季家鸡飞狗跳的,季老头被气病了,吴氏趁机撺掇季老头让季武去服外徭拿一笔银子。
    外徭虽然能拿到更高的补贴,但因为远离本县,又役期长且艰苦,真正心疼家人的人家少有人去。
    出发前一晚,季武朝季老头磕了几个头,恳求父亲在自己走后照拂妻儿。
    然而季武走后没几个月,徐氏因为日夜操劳,冬日里不幸感染了风寒,一病不起,吴氏又舍不得出昂贵的药费请县里杏林堂医馆的大夫,仅仅是让村里的赤脚大夫开了些便宜的草药熬了喝。尽管季时尽力照顾着母亲,徐氏还是没有熬过上个春天。
    缺少了母亲徐氏的庇护,季时的生活更为艰难,明明没有比季长青小几岁,但他却需要在季长青读书的时候干各种杂活,每天还被吴氏打骂。
    村里的人一边感叹季老头的糊涂,却又不好插手别人家的事,只能是不时心疼偷偷接济一番季时,给他塞些粗面馒头等吃食。
    直到今天,季武服完徭役回来了。听闻自己的妻子逝世,儿子也被磋磨,这个一贯老实木讷的男人愤怒了。
    泥人也有三分火气,季武想着自己任劳任怨也就罢了,算是偿还了季老爷子的生养之恩。但是自己的儿子和妻子怎能被这么对待,他今天是一定要讨个公道的。
    村里人也是感慨万分。
    苏晏和周允文听完了这些旧事,都不由怜悯季武和季时。
    这简直就是古代版“扶弟魔”,苏晏默默吐槽。
    他两世为人都是算是生在富贵人家,衣食无忧。
    尽管富二代圈子里有其他的龌龊事情,但是也头一次见到这种事情。他一时失去了吃瓜看热闹的兴趣,只想天降正义,惩恶扬善。
    周允文也眉头紧锁、小脸发沉。他父亲是两榜进士,虽然出生贫寒仕途不顺,年近四十仍只是一县县令,但家风清明,自幼父亲便教导他读书,教他兄恭弟谦、父慈子孝。
    若说穷山恶水出刁民也罢。花溪村已经算是大卫朝较为富足的村落了,却仍有这种事情发生。那更为偏僻贫穷的村子里的人们又过的是怎样的生活呢?难怪爹爹就算仕途不顺,也总是教导自己在其位者谋其事,期望天下太平、海晏河清。
    周允文小小的内心中不禁充斥着忧国忧民的情绪。自己能跟着苏大人读书,一定要珍惜机会,勤奋刻苦地钻研举业,如同宋大家张载所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实现自己为官一方、造福一方的理想。
    苏晏看着小师兄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还来不及说什么,突然传来的尖利女声打破了他们两个人的思绪。
    “老大你是不知道呀,自从你媳妇去了之后,这日子更没法过了啊。还有那些讨债鬼真是阴魂不散,你弟弟都被吓病了。石头这个小兔崽子吃的又多,我们自己吃不饱饭还得喂饱他。”吴氏愤愤不平地说道。
    苏晏面皮抽了抽,他可是瞧见了那微微打开的门边上一个大胖小子的身影,那个便是季文的儿子,同样是孙子,差别待遇不要太明显。
    这吴氏真是让苏晏明白了,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你是不知道啊,老三的束修又要交了,这可是好大一笔钱哪。老三可不能不读书,道士都说他是文曲星下凡,以后会当大官的啊,等老三当官以后,那可是要什么有什么,那你和石头都跟着老三享福。”
    吴氏这话语一出,苏晏和周允文目瞪口呆。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睛中看到了震惊。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人这么不要脸吧。
    苏晏又将目光转向了对面的季武,他看上去也是极其愤怒的样子,脸色愈发低沉,额角青筋跳动,显得那道疤痕愈越发明显吓人。
    吴氏似乎也有点被面前季武的脸色吓到了,隐隐约约感觉他出去两年有了些变化。
    “分家。”季武面无表情地挤出两个字。
    这话一出,吴氏一时语塞。随后马上愤慨地指着他鼻子,说道:“你个不孝子,人人都知道,父母在不分家,你这是戳我们老两口心肺呐。” 她可不傻,不能让季武分家。且不说在全村人面前丢脸,季武分出去了,谁来干活,谁来挣钱。这两年季武不在家里,活都堆着累着,也没了野味的收入,可不好受。
    村民一时也交头接耳,沸沸扬扬。
    季老头坐不住了。他一直在旁边沉默地看着,没什么大事就由着吴氏出面应付,也不用他操心。这下可不行了,季武居然提了分家。分家可不是“小打小闹”。
    “还请王叔帮忙去请一下族长和里正。”季武对着一旁的村民说道。
    “好好好,我这就去。”王叔说着,便急急忙忙往里正家里走。王叔平日为人温和公正,请他去找族长和里正,相必能把事情不偏不倚地陈述一遍。
    不多时,族长和里正便赶来了。
    苏家刚回到花溪村的时候,族长和里正就来拜访过苏越。苏晏记得当时听父亲说过,他们人品不错,处事相对公正。苏晏便也期待着季武季时能够顺利摆脱吸血鬼一家。
    族长和里正面色不好,想必王叔在路上也跟他们讲述了情况,加上他们平日里也对于季家的情况多多少少也有些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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