懵懵懂懂地听完了老爹的今日教学,苏晏准备回去以后再找苏轼大佬给他补补课。
还有每日的书法基础练习也是不可抛下的。
但好不容易来了个小师兄陪他,他可不愿整日都呆在家里读书,毕竟杜甫都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嘛。
苏晏撺掇着周允文陪他一起去村里逛逛。
暮春三月,草长莺飞。
村里一派春光灿烂的景象。
苏晏和周允文漫步走着,欣赏着青山绿水环绕的野生风景。
然而前边似乎有什么事情发生,许多村民围着一户人家,当中传来嘈杂的争吵声。
苏晏是个爱看热闹的,穿到大卫朝后没有手机、没有微博热搜可不习惯了好一阵子。
他拉着周允文快步往那边走,想想占个前排吃瓜的位置。
走进人群中,最醒目的是包围圈中的三个人。
一个看起来身强力壮的中年男人,小麦色皮肤,穿着半旧的灰色粗葛布裋褐,剑眉星目,眼神冷漠,脸上有一道疤痕,从额角蔓延到至眼下,看起来有些吓人。
苏晏看着村民望向他,似乎又佩服又害怕的样子。
那个男人背后还有一个瘦骨嶙峋衣衫褴褛的小男孩。
小男孩看起来可怜极了,看着就像是长期受了虐待的模样,但脊背挺直,一双因为过于瘦削显得格外大的黑眼睛闪着清澈坚毅的光芒,他一只手紧紧攥着前面男人的衣衫一角,看着他们前方一个妇女。
那个是个三角眼吊梢眉的女人,颧骨高高的,嘴唇很薄,叉着腰,显得很刻薄。她嘴里嘟囔着什么“老娘也费了好大劲儿养这个小兔崽子”之类的话语。
苏晏听着旁边的村民们七嘴八舌地八卦还原了整个事件。
第6章 吃一口愤怒的瓜
这出闹剧说来话长。
这户人家姓季,季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娶了一个妻子刘氏,生下了大儿子季武,然而不久后刘氏病逝。季老爷子又续娶了一个继室是隔壁树岭村的吴氏。吴氏是个寡妇,带着一个儿子嫁了过来,便把这个儿子更名为季文。
吴氏多年后才生下了一个小儿子,还特地请的庙里的道长取的名字,唤作季长青。
俗话说的好,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季家并不富裕,但也没有穷到砸锅卖铁的地步,只是吴氏偏心自己的两个亲生儿子,重活累活都落在了季武身上,季老爷子见季武沉默寡言不反抗,便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季武忠厚老实,待人和善,在村里人心中的印象很好。他不仅是个干活的老把式,还自己摸索着进山打猎,时而能打到些野味,去县城里的酒家卖了,也是一门收入。
但由于吴氏的尖酸刻薄之名全村皆知,心疼闺女的人家都舍不得将女儿嫁过来。等季武到了成亲的年纪,吴氏也不费心张罗他的婚事,有一搭没一搭的拖着,怕季武成家以后只顾小家,不顾季家公中的事情。
毕竟相比起辛勤劳苦的季武,吴氏的两个儿子季文和季长青可是一个比一个好吃懒做、游手好闲,遭人诟病。
季文只比季武小了一岁,却是个人精,初来乍到假装柔弱,一有活干表现得非常积极的样子,然后在干活的时候假装受伤,最后这些活还是落到了季武头上。
久而久之,在季老头眼里,季文手无缚鸡之力,还只能帮倒忙。但季老爷子死要面子,怕人家说他苛待继室带来的没有血缘的儿子,便一直偏心季文。季武是个闷葫芦一声不吭,相比之下嘴甜会讨好人的季文更得季老头喜欢。
苏晏啧啧称奇,季老头也是个拎不清的,且不说亲子、继子一碗水端平,如此磋磨自个的亲生儿子也是少见。
而季长青则是季老头和吴氏的老来子,宝贝的不行。在这个不富裕的家庭里,季长青的吃穿用度都是头一份的。吴氏一直宣称给他取名字的道长说季长青是文曲星下凡,将来会当大官光宗耀祖,还特地将季长青送去县里的私塾读书。
俗话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但对于平民百姓来说,读书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一年至少二两银子的学费,拜师时送的六礼束修,每年特定节日的节敬,还有书籍、笔墨纸砚等文具的开销。
这些银子的负担全部都落到了季武身上。要不是季老头年轻时多多少少存下了一笔钱,不然还真承担不起这么大的开销。
季武一直拖到二十岁,还是在已逝世的母亲刘氏娘家那边的介绍下,取了母亲娘家邻村的一位姑娘徐氏。徐氏也是命苦,生父早逝,寡母好不容易把徐氏和她弟弟拉扯大便撒手人寰。
因徐氏不放心年幼的弟弟,硬是等到弟弟年满十五,自己拖到二十才决定嫁人。
徐氏亦是勤劳坚韧之人,嫁过来后和季武倒也一起撑起了这个畸形的大家庭。在婚后第二年,徐氏生下了儿子季时,小名石头。
而吴氏给二儿子季文娶了自己娘家那边的侄女小吴氏,还给了五两银子的彩礼。小吴氏在娘家也是自小就要干活的,但嫁过来以后,瞧见家人对待大哥大嫂的态度,便也学着傲慢了起来,仗着自己丈夫比大哥受宠,高人一等。
原本日子也就这么得过且过了。可是在两年前,季文被人引诱染上了赌瘾,一开始还能小赚几笔,便开始得意洋洋蠢不自知,越陷越深。之后被人设计血本无归,还欠了五十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