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光回头望望,继续编:“这通水处只不过被石块堵住,敲烂就行了,很简单的事儿……”
“你还当过乞丐啊?”玄庸忽问。
陵光的话一顿,顺势点头:“是啊。”再不忘恭维一句,“多亏大老爷收留我。”
玄庸看着他,目光中透漏些怜悯来:“你真是不容易。”而后方道,“何止满意,你那些乞丐朋友简直做得太好了,放心,我不是小气的人,把他们都叫过来,我给他们钱,要多少给多少。”
“啊?”陵光一怔,他能凭空幻化出物件,而活生生的人是幻化不出来的,每个人生来都有命数,纵有撒豆成兵之术,幻化出的只不过是傀儡,没有活人的气息,很容易看得出来。
他只好继续往下编:“不用不用,那些乞丐……以前受过我爹的恩惠,都是来报恩的,不要钱,乞丐也有面子,你若非要感谢他们,没准还要惹他们生气。”
玄庸觉得有道理,便不再强求,他又在院里转了一圈,啧啧赞道:“这些乞丐都好生手巧啊,这样,往后你叫他们定期过来打扫,我按月份给他们银两,如何?”
“这个……”这个他真没编好拒绝的理由。
“那就这么说定了。”他不说话,玄庸只当默认。
他无奈叹气,抚眉暗想:“哎,回头叫一些仙君冒充乞丐过来吧。”
过了会儿又想,一个小妖,凭什么要劳师动众呢。
对了,他什么时候开始去找五行灵器,找完后就可以解决他了啊。
而玄庸看样子是打算常住的,他正吩咐:“千里,走,随我去采买物件,昨儿说了,床铺被褥都得买,茶盏锅碗也缺不得,甚至皂角汗巾……”
陵光跟在身后听他絮叨,耐不住摇头。
他虽然不想动手收拾宅子,能用术法做的都做了,但不能太过,这些需要添置的物件是没有准备的。
而且,一个妖怪和一个神仙,用得着那么讲究么,真当自己来过日子了?
赤雀街还如昨日一般热闹,这是烟城的主街,基本上能想到的东西都有卖,两人一条街走完,需要的物件差不多办齐了。
陵光推着板车,面无表情地走在玄庸后面。
这板车是当中一布庄老板临时借给他们用的,那老板见他们东西多,又看玄庸待人十分谦和有礼,心里欢喜,对他们印象很好。
事实上,今儿光顾的所有店家,都对他们赞不绝口。
毕竟,买人家东西给人付钱,还行大礼的顾客,可不好找。
日暮时,东西买完了,玄庸领他至街上最上等的酒楼,择了个位置坐下,叫了些酒菜。
玄庸不似陵光,他散去了灵力,到人间就如凡人一般,会饿会累。
这个时候店中人不算多,伙计们不忙,没一会儿,伙计送上酒菜,同时热心与他们闲话:“宣公子,江小哥,听说你们盘了陆家宅子?”
玄庸今天一条街走完,跟人说自己的名字,就没一个不听岔的,人间的确很少有“玄”这个姓,大家都以为他姓“宣”。
他便是耐着性子解释一番,旁人也要多问:“‘玄’是什么姓,你祖上是哪里人啊……”
问多了,他就不想解释了,随便别人怎么称呼,上一趟来人间,也有很多人把他叫“宣公子”,那些人如果还活着,只怕现在仍然会这么叫。
酒楼消息最是灵通,今儿他俩若搬家一样甩钱行礼买东西豪气又客气的举动难免引起注意,这店伙计知晓他们也不奇怪,玄庸淡然地点点头。
倒是陵光见伙计一脸惊讶,问道:“怎么,陆家宅子不能盘么,有什么说法?”
伙计讪笑了声:“哎,只是当年陆家灭门,不大吉利罢了,宣公子既然盘下来了,这些旧事应当也知晓,您既然不在乎,一定是福气大的。”
“被灭门?”陵光望了一眼玄庸。
玄庸低头夹着菜:“嗯,我的确知晓。”然后便不肯再说。
陵光只能又问伙计:“听说陆家当年是本地首富,而且……人缘很好,怎会有如此心狠手辣的仇家?”
伙计笑道:“这我可就不清楚了,只是听说的,那时候我爷爷都还小呢。”他瞄了一眼玄庸,又道,“两位别见怪,我只是好奇,陆家宅子虽然出过事吧,但他造得那么好,也有不少人想买的,可都没能买下,宣公子您是头一个。”
“如何不能买下?”陵光又问,他猜到许是怪力乱神之谈,但那宅子是干净的,莫不是有人装神弄鬼?
而听伙计道:“因为陈老太不卖啊。”
“嗯?”陵光差点被茶水呛了下,怪他想得太复杂。
不过……
连玄庸也奇了,终于放下筷子,抬头问:“陈老太是谁?”
伙计愣了一愣,瞪大眼睛:“陆家宅子一直是陈老太守着啊,你们没见过她,那你们是怎么进去的?”他狐疑看着二人,思量着这两人莫不是私闯民宅,要不要报官?
陵光及时补救:“哦,原来那老太姓陈,我们忘记问了,当然是从她手中买的,要不然陆宅高墙大院,每一进都上了锁,我们怎么能进去呢?”
伙计想想也是,又与他们闲话几句,便忙活去了。
他走后,陵光忍不住嘲讽眼前人:“大老爷,您那朋友……不止把通钥给了您一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