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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班主任严开越命学习委员把排名表张贴到班级后墙上,林谦树十分具有自知之明地从排名表最后面开始找自己的名字,并成功地在倒数第八的位置上看到了“林谦树”三个字。
    语文107分,英语122分,数学60分,物理70分,化学73分。满分150分的数学拿到了60分,这既是智商的沦丧也是运气的泯灭。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在看到数学成绩的那一瞬间,林谦树还是失落地叹了一口气——自己这分数可真是太糟心了。
    长吁短叹了一番后,林谦树不免又想起了考场上和自己惺惺相惜的江易知,他忙转头往前看,发现江易知此刻并不在教室里。出于一个学渣对同类的关怀,林谦树决定帮江易知看看他的分数,等他来了好安慰他几句。
    想着,林谦树的视线又从底下开始扫描起来。还没等他找到江易知,站在他旁边的同学就惊呼出声:“我靠,这江易知是什么神仙啊?开学考都能和第二名差出15分?”
    什么易知?江什么知?林谦树怀疑是自己听错了,还是忍不住跟着仰起头来,看向排名表最顶端。这一看,倒是真把他给呛着了。
    ——江河的江,容易的易,知道的知。“江易知”三个大字赫然挂在排名表榜首的位置,恰好就是昨天自己在前排那个同学准考证贴条上看到的名字。
    当然,这还不算完。当林谦树看到江易知名字后面跟着的数学成绩显示为145分时,他感觉自己对“一般”的定义在这一刻起得到了重塑。
    145分的数学也叫一般,那自己的60分算什么?林谦树想来想去,觉得应该只能用“没救”来概括了。
    正想着,还在走廊上打闹的几个男生突然冲回教室,大叫一声“老严来了”,教室里本来三五凑作堆正聊天的学生立刻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装腔作势地捧起一本书来研究阅读。只有被江易知分数震撼的林谦树慢了半拍,等严开越进班的时候,他才刚走到自己的座位旁边拉开椅子。
    严开越背着手走进班里,看到学生们低头冥思苦想,原本因成绩不理想而积在胸腔中的怒火无处发泄,看来看去,终于在这一片低头努力的人群中看到了仍然傻乎乎站在座位边的林谦树,于是眼睛一瞪,眉毛倒拧起来,毫不留情地批评林谦树道:“林谦树啊,大家都在努力学习,你怎么还活在假期里?”
    严开越一教训起人来便大有无法结束的架势,林谦树感觉自己的耳朵被震得嗡嗡响,坐在他周围的几人朝他递来同情的眼神,让他感觉自己更惨了一点。
    也就是在这时,教室门口突然响起了一声不轻不重的“报告”,所有低着头的人都齐刷刷看向了门口。
    林谦树也不例外,他趁严开越也转过头去,迅速地抬头往门口瞄了一眼,发现站在门口的人正是消失了一中午让他心情颇为复杂的江易知。
    男生个子很高,看着头顶快和门楣一边儿齐,土里土气的运动校服穿在他身上会给人一种“这其实也没那么难看”的错觉,此刻他抬眸看着讲台上挥斥方遒的严开越,清冷的神色丝毫没让人觉得他因迟到而产生情绪上的波动。
    严开越的训话被打断,正想发火,转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神色淡定冷然的男生,语气骤然变得温和起来:“江易知,你迟到了啊……下次注意点,赶紧进来吧,咱们快上课了。”
    于是在万众瞩目之下,江易知淡定地走了进来,穿过大半个教室朝林谦树的方向走。
    林谦树也正抬着头,和他的视线不期而遇。
    两个人默默地对视着,江易知的眼眸黑不见底,林谦树望进去,什么也瞧不见。
    对视只进行了很短暂的几秒,江易知越走越近,接着与林谦树擦肩而过,走到他后面几排去。寂静的教室里响起了椅子拖动的沙沙声响,接着是衣料摩挲的声音,再接着便又归于寂静。林谦树不消回头也知道,那定是江易知坐下了。
    古语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江易知坐下之后,严开越收回的视线又落到了林谦树身上,但想发的脾气被三番两次打断,班主任淤积的怒火也消散地差不多了。他叹了口气,头疼地摆摆手,示意林谦树坐下:“你也坐下吧……”
    说着,严开越又顺势点了几个学生的名字,林谦树注意到这几个名字在排名表上和自己的名字亲密相依。
    “你们几个数学的问题太大了,我已经和你们数学老师商量好了,以后每天下午自习课,他会在小会议室给你们开个小灶补补基础,咱们争取九月月考的时候提升它个二三十分的。”
    每天补数学,甚至还要冲KPI,这是什么人间疾苦?林谦树心里苦,但他又说不出来。
    这种痛苦随着补课时间的延长被林谦树转化为了对江易知的愤怒。如果江易知当初没有说那句“一般”,自己至少在考试的时候也不会空题空得那么理直气壮,甚至还天真地以为自己有了个绝妙的同盟。
    再后来,两人平日里交集少,林谦树还在九月的月考中数学提升到了95分,补课也随之取消了。就在林谦树快要将这份愤怒慢慢淡忘的时候,又发生了一件让他刻骨铭心的事。也就是这件事,让江易知被林谦树钉在了“死对头”的座位上,拔都拔不下来。
    快要入冬的一天下午,林谦树做完值日匆匆朝公交车站赶,到了车站才发现自己的裤兜破了个洞,原本揣在兜里的两块钱随着破洞不知滚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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