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曾见妹妹了,没想到妹妹对我还是这么不客气。”时骥笑起来,瞥了眼身后的丫鬟,道,“妹妹不问问我是怎么帮的忙吗?”
“驸马要是愿意说的话,自然会说。”顾惜惜道。
时骥摇摇头,道:“说来惭愧,原本做了什么好事,并不该天天挂在嘴边上,指望对方报答的,只不过我不说清楚的话,大约妹妹越发要觉得跟我无话可说了。”
他压低了声音:“我知道妹妹被魏谦带走之后,一直十分担忧,所以命人暗地里跟踪魏谦的手下,多方追踪,总算得了线索,知道了他的落脚点,那天令堂命人放火的时候,我也在附近,眼见令堂始终没能找到准确的地点,就命人假扮成附近的百姓,将卫队引去了别院。妹妹,我这一番波折的苦心,可都是为了你呢。”
顾惜惜忽地意识到,今天的时骥有些古怪。他脸上虽然还带着过去惯有的漫不经心的笑容,但这样急切地表功,并不像是他会做的事。
他肯定很着急,只不过表面上还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罢了。
顾惜惜淡淡说道:“多劳驸马费心,不过,我并没有听家里人说过。”
“那是自然,因为我并没有露面。”时骥笑道,“我只是为了帮妹妹,原本也不是为了邀功。”
“既然不是为了邀功,为什么又要告诉我?”顾惜惜道。
时骥摇了摇头,笑道:“妹妹真是铁石心肠,我这般帮妹妹,妹妹倒好像在怀疑我的动机?”
“驸马若是没什么话可说,恕我不作陪了。”顾惜惜福了一福,转身要走。
“妹妹留步。”时骥忙转过来拦在她面前,无奈地看着她,道,“哈,果然什么瞒不过妹妹,不错,我是有求于你。”
“说吧。”
“我想知道魏谦的行踪。”时骥慢慢地往前走着,低声道,“妹妹既然知道我的底细,自然知道我的顾虑,我想求妹妹帮我探听探听魏谦眼下走了哪里,什么时候到东海。”
先前魏谦跟顾和一道走的时候,他的人手还能探听到他们的行程,这次魏谦独自上路,刚一出京,就彻底失去了消息,而杨氏的音讯,也同时断了,时骥本能地感觉到两者之间必定有联系,可他多方努力,还是没能弄清魏谦的去向。
也只有来求顾惜惜,这世上大约也只有她,才能从魏谦口中套出实话。
果然是为了他。顾惜惜不动声色地问道:“魏统领又不是偷偷摸摸去的,驸马大可以从圣人那里得知,何必问我?”
“妹妹这话说的,”时骥大笑了起来,桃花眼闪亮亮的,“以我的身份,你觉得圣人会对我说实话?”
“驸马为什么觉得魏统领就会对我说实话?”顾惜惜反问道。
“因为是妹妹问的呀,”时骥低头看她,眨了眨眼睛,“我相信魏谦哪怕是骗了圣人,也决不会骗妹妹。”
虽然这话是从时骥口中说出来的,顾惜惜心里还是一阵甜意,他不会骗他,不过,她也绝不会再做任何对他不利的事情。
她试探着问道:“我若是帮驸马的话,驸马拿什么报偿我?”
“自然是如妹妹所愿。”时骥想着自己的打算,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低声道,“妹妹第一次找我的时候,劝过我事事都要顺从公主的意愿,当时我还想不通,不过现在,我想明白了。”
顾惜惜反而听不懂了,皱眉道:“我听不明白,请驸马明示。”
“那我就明说吧,”时骥的笑容重又回到唇边,道:“我已经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一定能帮妹妹躲开魏谦的纠缠。”
可是我现在,不需要了呢。顾惜惜忽地向他一笑,轻快地说道:“多劳驸马费心,不过魏统领并没有纠缠我,我也不必躲他。”
时骥怔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话,早看见她转身往回走,道:“我还有事,恕我失陪。”
这是拒绝了他的提议吗?偏又引逗着他把自己的打算全说了出来。时骥摇了摇头,又是失望又是好笑,他也是太心急了,居然被小丫头戏耍了,可若是小丫头不肯帮忙,又让他去找谁?
顾惜惜关上卧房的门,确定四下里没人了,这才重新坐回帐子里,从枕头的夹层中,摸出了那封魏谦的信。
还没拆开,先已经露出了笑容,他会写什么?
白色信笺上,抬头是惜惜两个字,后面只有一句话:我很想你。
顾惜惜翻来覆去看了几遍,连封皮也仔仔细细检查过了,没错,只有这么一句话。
顾惜惜哭笑不得,将信丢在床上,自言自语道:“什么人会这么写信!”
丢下了又不舍得,到底又拿在手里,将每个字又看了一遍,这才小心地照原样折好,重又塞回枕头的夹层里。
可万一丫鬟们整理被褥的时候发现了,可怎么处?
忙又取出来,打开衣箱,将那封信收在香囊里,又小心地夹在几件衣服中间,密密地藏好了。
此时又突然想到,他可以给她写信,可她,却不知道该把给他的信寄去哪里。
顾惜惜蓦地有些惆怅,慢慢合上箱盖,叹了口气。
也好,他做的是机密的事情,若真是给她留了地址,时骥肯定要像苍蝇一样,盯着不放了,反而坏了他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