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远对着屏幕上的时间仔细琢磨了一下,在指着出场登记本上的一个名字对黑明辉说道,“就是他了!”
只见登记本上面十分潦草的写着一行字:
“出场时间:11月6日8时10分,货物数量:焦炭50吨,签名:史金来。”
当晚凌晨四点,连续探查了十多个小时,老姜和大黑脸都有些熬不动了。
他俩揉着红肿酸涩的眼睛,一前一后走出县公安局机关办公楼。没成想刚来到室外,就被山城临潭赫赫有名的山风当脸一巴掌拍得倒退了一步,两人急忙用厚厚的衣领捂住口鼻,尽量不让大风把寒凉的空气强灌到嘴里,顶着这刮骨钢刀一般猛烈的呼啸声往家走,两人越发浑身疲惫太阳穴跳着疼,只想赶紧回家好好睡上一觉。
从货运站回来,黑明辉就拖上了几个值班的弟兄一起睁大眼睛一帧一帧的观看录像,看得两眼冒泪花胃里泛酸水,一闭眼全是黑白灰的像素雪花点,却始终找不到行凶者的身影。
好在,阿扎查黑清晰的样貌倒是找到了好几张。
这是一个高个子精瘦结实的中年人,头发胡渣乱糟糟的,面目沉静,行走或站立都爱佝偻着腰,走动时身子微微向左歪,左脚重右脚轻。在今晚查看的监控视频中,近三个月他一共出现了4次,每次身边都跟着不同的马仔,从行径的方向看,他也注意到了监控摄像头并刻意往死角方向闪避,只是对监控范围估计的不大准确,足见心机深沉。
一路迎着山风往家走,等到了公安家属院岔路口,姜明远累的嘴都懒得张,跟大黑脸点点头便算是道别。他径直回家开门,从暖瓶了倒了点热水喝了一口,便直接和衣倒在了客厅沙发上,再随手一裹沙发边常年放着的厚毛毯便呼呼的沉入梦境。
不一会,家里忽然电话铃声大作!
那刺耳的叮铃铃吵得姜明远脑仁疼得想撞墙。他皱眉扯住毯子捂了一会耳朵,半晌,才懵懵懂懂的挣扎着爬起来,先拿起手表对着表盘看了半天才看清楚上面的时间。
真棒!还他妈让睡了一个钟头!
再愤恨的接起电话。“谁?啥事?!”
“姜明远!赶紧给老子滚过来,你们林边疆闯大祸了!”
电话那头的咆哮声他听出来了,是副局长王志鹏。姜明远浑身一激灵当即反应过来,急声问道。
“人在哪?看守所吗?”
“县医院急诊室!”.
第20章 违纪
清晨6点不到,风声稍稍停歇,群山环绕的小县城周遭还是乌漆嘛黑的一片。姜明远再次裹着厚外套折返缉毒队办公楼,因为新建成的临潭县医院就诊大楼虽然离看守所不算远,但距离县公安局却有5公里多的一段路,他得开车过去。
等他赶到县医院,老远便看见几个大檐帽正围着急诊科抢救室转圈圈,其中踱步踱的最用力,恨不得给医院地板上踩出两道凹槽的那位,姜明远昨天早上才去他办公室里蹭走了两大袋大粟树茶叶,正是临潭看守所所长田伟达。
而王志鹏副局长和林边疆,则并排坐在抢救室对面的长椅上,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看见这个,姜明远一直着急往前冲的腿本能的顿了一顿,不禁放慢了速度。前方空气含氧量太低、怒气值爆表、氛围凝重气压极低,王副局长胸腔里郁结的一团怒火全都寒到了脸上,让人一靠近便能感受到呼吸困难、浑身发颤、如坠冰窟。
看见姜明远走过来,王志鹏立即起身,冲他扬了扬下巴指着林边疆,边说“你给我盯着他,我出去抽根烟。”边躲丧门星一样大步流星的走开了。
看着王志鹏匆匆而去甚至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姜明远忽然十分理解他时刻关心林边疆心理健康问题的苦心,此刻他自己就想把林边疆亲手押到CT室里去,看看他脑子里究竟有没有长泡。
而在抢救室门口慌张踱步的田所长,看见姜明远便立即冲了过来,如同镇不住猴头的天兵见着佛祖一般苦着脸告状:
“姜队!你们林边疆胆子怎么大?他这样搞审讯和故意杀人有什么区别?”
姜明远闻言看向林边疆,却见他居然不闪不避,还敢厚着脸皮直直的看过来,还敢笑。
“对不住啊田所长,林边疆他动手的事情你们都看见吗?能不能先把前后经过给我说一说。”
看见林边疆这幅仿佛“伸腿绊了人一脚开个小玩笑”般的形状,田所长当即气的浑身发抖。
大概是干了公安工作这么多年,就没见过林边疆这么混不吝的混账玩意,人都被他搞的只剩半口气在喘,他还敢嬉皮笑脸,有这么不把人命当回事的警察吗?
这么想着田所长便揪住姜明远的衣领将他使劲扯到跟前,边恶狠狠地瞪着他边抖着手指向林边疆,架起连环炮:
“林三两!你是好汉!我跟你说不着,我跟你们姜队长好好说说。你动手我没看见!你把门抵住,不让我们对毒瘾发作的在押人员进行及时救治,是不是就等于故意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