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离别短短几个小时,他已经把和别鬼的接触错当成和杜听夏的,江之衡悄悄叹了一口气,他终究是陷进去了,但陷得有多深,这就好像有点出乎自己意料之外。
☆、潛入(三)
当佟归终于说个够本时,已经到了宵夜的时间。
身为大哥,佟归自然不会让自家小弟错过如此珍贵的时刻,反复催促江之衡换上衣服,就强行逼着对方跟他一块去三楼的饭堂。
电梯来到10楼时停了一下,然后一只壮得像只熊的光头男鬼飘了进来,凶恶的眼神扫了佟归一眼,然后又马上嫌恶地移开目光,倒是在看到新脸孔江之衡后,粗眉微微挑起,彷佛发现到可以任意玩弄的新玩意一样。
江之衡被打量得心里直发毛,虽然他很想说男子汉就应顶天立地,但被那样明摆着等自己去挑衅的目光注视着,他忽然很理解小仓鼠的感受,特别是牠们被蛇盯上的时候。
佟归自然也留意到自家小弟被看上,他努力伸直浑圆的身体,试图扩大自己的面积,挡住男鬼对江之衡的打量。男鬼很快就发现了佟归的动作,冷哼了一声就侧开脸,失了兴趣般再也没有看过江之衡一眼。
电梯很快就到达三楼,男鬼率先飘了出去,当他彻底和佟归他们拉开距离后,江之衡才敢开口问道:「他是谁?」
佟归从头到脚仔细打量江之衡,确定他没有被看少一块魂魄才回道:「那家伙外号陈皮,我们私下都叫他暴力皮,听说被三流道士搞乱了魂魄,变得喜欢以暴力解决问题。」
「暴力皮?」
「对,三草,别贴近那家伙,他很危险,他一出手你绝对要躺上两三天。别当面叫他暴力皮,要叫他陈哥,不然他会打你的。」
江之衡回想起陈皮在电梯里头的气势,眼眸微微垂下,半掩去里头的若有所思,的确,被那样的鬼打上一拳,即使没魂飞魄散也会重伤昏上好几天。
「三草,你还呆站在这里干什么?今天的宵夜可以选炸鸡或是水煮鱼,你要哪样?」
「唔?我要炸鸡。」
「好,那我帮你拿,你先去找个靠窗的位置坐。」
「好的,谢谢佟哥。」
佟归看着江之衡的乖巧应对,心里突然生出了一股违和感,但江之衡说完这句又真的飘去窗边的位置,只好默默转过身飘去柜台,打算来个速战速决。
然而,事实证明佟归的第六感是对的。
江之衡见佟归离开后,原来飘去空置坐位的脚步突然左转,徧向虎山行地直接飘到陈皮面前,大刺刺地:「你长得牛高马大,但居然叫陈皮小皮皮?」
陈皮额上的青筋猛然凸起,眼眸也抹上红光,被怒气支配全身的他,自然留意不到江之衡在说完这句话后,缓缓地闭上眼睛,身体也变得绷紧,像是等待什么来临一样。
合上双眸的江之衡屏息静气,很快的,剧痛自左肩传来,他感到自己被一股力气扔到半空中,再狠狠地跌到饭桌上,呯呯碰碰的把上头的饭菜碗盘扫到地上。
耳边传来接二连三的惊呼、吵嚷和怒吼,可吃了一记再撞上硬物的江之衡,已无力睁眼面对眼前的混乱。他任着意识慢慢离自己而去,在坠入黑暗前的一刻,他好像听到一把熟悉的男声,尖叫着自己的名字,声音也一反平日的沉稳冷静,变得荒张无措。
「之衡——」
哎,他想起了,这是杜听夏的声音。
但杜听夏怎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叫他原来的名字?
他现在明明是秦三草。
肯定是他幻听了,没想到这陈皮下手那么重,连耳朵也出毛病。
江之衡这么想着,意识却戛然而止,接着他就彻底昏了过去,再也理不了其他东西。
搞了这么大出戏,受伤昏迷的江之衡顺理成章住进了33楼。
虽然他还在昏睡当中,但也算叫目的达成,毕竟他毫无道理跳到陈皮跟前,就是想弄伤自己再住进和杜鸣春相同的楼层。
33楼和江之衡住进的17楼相反,白色的走廊配上白色的外墙,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消毒气味,终于让这里有点医院的样子。
在一道粉绿色病房门外,两道身影压低声音在讨论些什么,其中一只的身型明显比较修长,棕色的长头发束成一条马尾,意外和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很搭,可他的伙伴明显没心思欣赏他时尚的打扮,说起话来的语气还带着点咄咄逼人。
「好找不找,徧徧会找上那家伙……方院长,你肯定之衡他这样没事?」
「他的魂魄本来就不稳定,即使是对我们毫无影响的微小冲击,在他身上也是陨石撞地球,再说他不是不小心在街上跌倒,而是硬生生吃了一拳,昏睡是正常、且是对稳定魂魄最好的修复。」被称作院长的男鬼正正就是方施旅,他抬了抬眼镜,快速扫过身边的球状物一眼,道:「杜总,虽然我们是做了点手脚让真鬼出不了房间,但你要装我们的病患装到什么时候?」
「我只是想着可能还会有再出场的机会,毕竟换来换去很费时间。」佟归,不、杜听夏摸了摸自己丰厚的双下巴,以杜听夏的外型来说这动作会是很帅,但以他现在的样子,只能说是男版东施试图呕方施旅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