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之衡反射性接过锁匙,他记得白召南提过,杜鸣春的房间是在33楼,虽然他已被提醒过这里除了电梯外,符咒会严止所有通往其他梯的飘法,但初次听到自己入住的层楼时,他还是禁不住想近乎二十层的距离,他飘到去时基本已没了三魂。
「顺便提一提秦先生,我们这儿的三楼是饭堂、四楼是交流厅、五楼是半户外平台,都是可以二十四小时进出,秦先生想的话可以随时过去看看。」男员工交待了些注意事项后,正式宣布江之衡的入住,而白召南可以离开了。
「三草,那你在这儿乖乖的,我过两三天再来探你。」白召南说完这句,有意无意地扫了左边的深黑落地玻璃一眼,嘴角也微微勾起,似是在淡笑又似是在嘲弄。
「……好,我知道了。」江之衡慢了一拍才意识到白召南是在叫自己,自然也就没有留意白召南的小动作。
白召南走后,江之衡拒绝了男员工的好意,自个儿坐电梯来到17楼,一来到所住楼层,他默默扫了大厅酷似酒店的摆设一眼,黄色的灯光配上棕色地毯,墙上还挂了幅充满现代风格的画,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再被这里的外表迷惑。
锁匙上刻着「幽冥魂魄治疗所」七个大字,清楚告诉他没有来错地方。
他摸了摸锁匙上的字,深吸了一口气,男员工说过这里的门都是特别设计的,一旦锁上的话,任凭你怎么飘怎様撞,除了他们员工其他鬼是进不了房间的,所以锁匙千万不能不见。
「咦,你是新来的?什么名字?」
走廊后方忽然传来一把男声,江之衡回头望去,只见一只胖得有如巨形足球的男鬼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一边吃着薯片一边好奇打量着自己。
江之衡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意,深吸了三口气才把白召南赠给他的名字说出来:「对,今天才住进来的,我叫……秦……三草。」
「呵,有趣,我还是第一次见有鬼把自己的名字说得咬牙切齿。」男鬼又吃了一块薯片,含糊不清道:「我是佟归,住这层的15号房,我是被我儿子说我太胖而送进来,真是的,你看我那里胖?」
你分明是胖得连猪也自愧不如。
当然,江之衡这话没敢说出口,唯唯诺诺应付了对方后就说要回房,哪知这佟归不知是聋还是脸皮厚,居然还说要尽地主之谊带他参观一下。
江之衡本来想拒绝的,但佟归蓦然停下了吃薯片的动作,头颅左摆右摆了好几下狠狠盯住了他,彷佛在研究自己是不是一包移动型薯片,然后语出惊鬼道:「哎呀,你好像那个杜什么,你是姓杜的吗?不对,你姓秦,但你真的好像那个春天。」
杜什么又那个春天?
江之衡猛地抓住了佟归满是薯片碎的手,语气也不自觉变得着急:「你是说杜鸣春?你见过他?」
佟归眨眨眼,像是不明白江之衡为何会突然激动起来,他低头瞄了一眼自己被抓着的手腕,示意对方先放开,然后才慢吞吞道:「我当然见过,不过是他的照片,和你一样挺帅的,现在仔细看你,你眼睛真的长得好像他,你这么紧张,莫非是他的异姓兄弟之类?」
江之衡没有理会佟归的问题,继续追问道:「哪儿有杜鸣春的照片?」
「自然是24楼的行政层,我们在那儿有记录。」佟归打量了江之衡一眼,像是指责对方连这点事也不知道。
江之衡想想也觉得有道理,若然杜听夏真的在这里治病,他的记录里有杜鸣春的照片也很正常,但眼下他更在意的另一件事:「你可以去24楼?」
佟归拍了拍胸口,骄傲道:「本来那层只限员工进出,但我在这里住了多少年了,早就破解了那层的阵法,溜进去那层偷包薯片完全不是问题,这么多次也没有鬼发现过。」
「那你能去其他楼层吗?」江之衡心道白召南把这儿说得天花乱坠,结果他随意遇上的病患却说能在这里出入自如?
「当然不可以,这里每一层的阵法都不同,若不是我感觉到24楼有薯片在等着我,我也不会拼了老命研究阵法怎么破,告诉你,可花功夫了。」
佟归瞄了一眼江之衡,笑了一下才道:「看在你长得像那帅哥的份上,我才特别警告你,你别想着我能破你也能破,我刚好是血型、星座、生肖、掌纹都对上才溜得进去,这些年来不是没有鬼想偷走出去,但那些阵法可狠了,一旦触发,秃头便秘痔疮肯定走不了,还会随机付赠青春痘、唇疮或过敏,安安份份待在这里,闲时还能去饭堂吃个牛排,不是挺好?」
「这番话由你口中说出来……老实说毫无说服力。」江之衡表面说虽是在揶揄佟归,内心却是被对方话中的讯息量吓得一怔,原来因为听到对方溜进24楼,继而也想赌一赌的念头,也不得不中断放弃。
「哈哈,你说话真直接,我喜欢!」佟归用另一只没有碰过薯片的手揉乱了江之衡的头发,大声道:「你这小子我罩了,以后跟着哥混好了!放心,有我的那份薯片,自然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