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司容没点头,也没摇头。有一天,霍司容温柔得可怕,甚至事后亲自将他抱进浴室清理,林襄才敢大着胆子问:“你喜欢我吗?”
没有“您”,没有“先生”,只有“你”和“我”。
注定等不来回答,霍司容施舍给林襄的言辞,少得可怜。除了上床,两人就像没有任何交集的陌生人。
偶尔林襄会觉得,他其实在卖身吧,卖给出手阔绰的霍司容,学费、生活费霍司容全包了,包他这具年轻的身体,对着相似的脸发泄着求而不得的暗恋。
真是,鬼迷心窍。
第3章 自知之明
“霍哥。”林襄学着哥哥的样子,他观察捉摸了许多次。笑起来嘴角应该撇多少度,桃花眼微微眯着,眉毛向上挑,然后熟稔而自然地按住霍司容的手臂。
林砚就是这么做的,唯一的不同,大约是霍司容一直和林砚保持着朋友关系。
林砚是直男,霍司容才没那个狗胆将林砚扔上床。
林襄想,什么时候他发现霍司容,其实喜欢着哥哥?哦,也是高三毕业的暑假,林襄和朋友聚会晚归,霍司容斥责他:“你确实不如你哥哥,不守规矩!”
林襄辗转反侧,想了一整晚,这些年来,霍司容大笔大笔在林砚身上花钱,送他去国外深造、为他的毕业典礼定制昂贵的手工礼服、为林砚一句话抛下工作远跨重洋去陪他过生日。
原来霍司容爱林砚,爱得可谓苦心孤诣,还要他林襄来当挡箭牌。
真他妈爱惨了。
林襄疲惫地闭上眼睛。
林襄有点后悔说出那句“我知道你喜欢哥哥”,车内的温度急剧下降,霍司容退离他的身体,严眉肃目得好像刚才发情的人不是他一样。伴随霍司容的离开,空虚感油然而生,林襄整理衣服,小声说:“对不起,先生。”
闻尧敲车窗,送来医用酒精和创可贴。
霍司容用棉签擦拭林襄手臂上的擦伤,然后平行地贴上两片创可贴。“给他账上打一万。”霍司容对闻尧说,闻尧轻挑眉梢,摸出手机转账。
林襄慌乱道:“不,不用,五千就可以了!”
霍司容下车,走到林襄那边,为他打开车门。
这就是送客的意思了。
林襄双颊涨红,两条腿被霍司容以不合适的角度掰开,这会儿有些发软,他扶着车身走下来,踉跄了半步堪堪站稳。
霍司容坐回后座,看也没看他,对闻尧说:“走。”
林襄按住车窗,着急忙慌地大声喊:“对不起,先生!”
保时捷喷出一股尾气,疾驰而去,林襄跟着跑了几步,颓丧地杵在原地,手机短信提示,信|用卡收到转账一万。
林襄转回去五千,然后拖着沉重如灌铅的身体,回到急救室门口,付费交单子,将疼得嚎啕大哭的倩倩送进手术室。
何思远感激不已:“谢谢你,林子!我肯定把这钱还你。”
林襄脸色发白,他似乎惹霍司容生气了,这会儿心内忐忑不安,摸着手机想给闻尧打电话问问,却又不敢,只好坐在等候椅上发呆。
何思远担心他:“林子,出啥事儿了?你脸色这么难看。”林襄勉强扯出一个笑,想了想,还是振作精神道:“我没事!儿童急性白血病治愈的概率很高,你别担心。”
何思远叹了口气:“只要能治好,花多少钱都行。”
“倩倩有你这样的哥哥,很幸福。”林襄仰头,后脑勺贴着冰冷的瓷砖墙,眼睛四处乱瞟,会客厅前方挂着一台电视机,正在播放最近很火的一部古装剧,林襄定睛细看,却是霍司容主演的武侠片。
霍司容一袭白衣衣袂飘飘,黑发束成马尾,一柄长剑挽了个潇洒的剑花。女主身陷囹圄,男主不惜以血祭天。霍司容在剧里演得那么深情,深情得让林襄颇觉好笑。
何思远顺他的视线望去,感叹道:“霍司容,圈子里一等一的腕儿。有他参演的电视电影,就没有不火的。”霍司容在演艺圈举足轻重,几乎是每个表演系学生心中的丰碑和目标。何思远与霍司容算半个同业,对霍司容钦佩艳羡有加。
林襄想想,点头道:“确实很厉害。”
说完林襄闭了嘴,胡思乱想一阵,望向着急向手术室张望的何思远,轻声问:“老何,借你妹妹的缴费单,拍张照,行吗?”
何思远一愣,以为林襄想拿照片当凭证,免得他以后不还钱,亲兄弟明算账啊。
何思远顿时心头发堵,嘴上干干地说:“我肯定还你钱的,别担心,我找人借来还你。”
林襄摇了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何思远叹气,把缴费单递给他,什么也没说。林襄拍拍他的肩膀,对缴费单照了一张,然后将照片发给闻尧,表示这笔钱确实用来借给朋友救急,自己未作他用。林襄等了很久,闻尧回复他:先生知道了。
林襄悬在喉头的心稍稍落下去半分。
老这样下去不行,林襄迷迷糊糊地想,不能经济独立,他永远别想在霍司容面前抬起头来。毕竟有钱的才是老大,林襄吸了口夜里的凉风。
陪何思远待到第二天清晨,林襄去买来两碗热粥一笼包子。
周六下午文学创作社有交流活动,创作社的社长是他直系学姐,两人一个高中,学姐平时也很照顾他,林襄为了这次活动,提前准备了稿子,他想回去再修改修改,毕竟下午的活动来了几位大佬,林襄暂时不想在大佬面前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