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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边一个小护士叹了口气:“哎呀,不知道他家里人怎么想的,长得这么帅,就扔在这儿不管了……”
    “这个还不说了……”那个大一点的护士压低了声音,“都欠了一个多月的费了,院长都急了,联系了他们家好多次,电话都没人接,还亏着护工费是一次交了一年的,不然连个护理的人都没有了……”
    “这到底是出什么事了呀……”
    “谁知道啊……”
    半年,欠费,断了联系,咦……行行耳朵一下子就竖起来来了,这可不正是她那个死爹病逝的那段时间吗?所以……果然是个病人么……她眼神微转,跟上了那两个小护士,也没追过去问些什么,只跟紧了听她们,听她们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
    “要不,我伺候他吧……”
    “醒醒吧你……”另外一个人笑,“就会发花痴,那可是植物人……”
    “植物人怎么了,话还少呢,省得心烦呢……”
    “你傻呀……”那个人爬在那小护士耳边说了些什么,小护士一下子急了,啪啪打了她两下。
    先前那个人也不躲,就是笑。
    小护士却幽幽叹了口气:“真可怜啊,长成这样 ,哪怕是个残废呢,恐怕也的是人追着嫁……”
    两个人说着,一面走,就越来越静了。
    病房一开始是一片哭鬼狼嚎,康复的痛苦,煎熬,可是,那也是一种生命力。
    可再往里走,就静下来了,偶尔才能听见两声□□,轻不可闻的,可因为静,就在楼道里掀起了一阵阵的回音。
    走着走着,连□□的声音都没有了。
    楼道里寂静如死,呼吸仿佛都成了一种奢侈。
    两个小护士的鞋子平,而轻的,依然是在楼道里掀起里啪啪啪的一片轻响,行行跟紧了他们,脚步放得极轻,看她们渐渐也不说了,不笑了,屏息凝神,在一间屋前停下来,推开门,走进付出了。
    行行心都要跳出来了,砰砰,砰砰的……
    会是他吗?
    她不敢肯定,只顺了她们的脚步往前走着,一步,两步,终于,在那间病房门前停下来了。
    那一瞬间她整个人都被钉住了。
    钉住了,一步也走不动了。
    门是半窗形的,透明,可以清楚的看见了病房里的情形,白,当然都是白,到处都是白的,墙壁,床单,地板,所以,乍一眼看过去的时候几乎是发现不了那个人的……
    他躺着,盖着被单,脸也是白的,与这白色一并同化了似的。
    仿佛他就是那些白色里的一部分。
    护士说他长得那么帅是不对的。
    他不是帅。
    是美。
    美成了一种固化的标本一样的精致,像一只生前无比绚烂的蝴蝶,被杀死了,晒干了,空晾了一种美丽之极奢华,摆在了橱窗里面供人们观赏着……
    第3章 呃……那个……
    “长得那么好看,要不,我伺候他吧……”
    “醒醒吧你,就会发花痴,那是植物人……”
    护士之前的话她忽然都明白了,一盆冰水泼下来,可心还是热的,烫着,要闹,要计较些什么,冷与热,冰与火,反复煎熬,无话可说,她不禁步步往后退去。
    忽然门一推,那小护士往外走,一头就撞到了她身上:“咦……”她惊讶的叫了一声,倒不如说是惊喜,“你是来看病人啊……”
    “啊……”行行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看……他嘛?
    病人?
    不,倒不如说,她是揣了一腔怒火来向他讨债的。
    另外一个护士闻声而动,简直像是抓到了什么把柄一样就冲出来了:“你们这些家属真是的,把人扔到了这儿半年多,可真放心,明远东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
    “不是……”行行在她一堆话里抓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他……姓明?”
    “对啊……”小护士似乎是发现了哪里不对,语气也不太好了,“明远东,看病人你不知道名字?”
    “他不姓付?”
    “当然不姓付啦,你这人怎么回事啊?”
    明,付,只要认识中国字的人也不会混淆了它,一个姓付的,一给姓明的付出了五年六十多万的医药费,行行还想知道这是什么回事呢?
    她以为她接近了真相。
    结果,面前这一切却让她越来越糊涂了。
    “以前,是不是有个姓付的人来看过他?”
    小护士上下打量了行行半天,似乎是觉得她实在不像是有什么威胁性的人物,到底还是迟迟疑疑的开了口:“是有这么回事,一个男的,个子很高,长得挺帅的……”
    这还是行行头一次从别人嘴里听见自己父亲的形像。
    个子很高,长得挺帅的。
    心里也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我也姓付……”
    “哎?”那小护士也被她弄糊涂了。
    “受人之托,来看看他……”
    “呃……”小护士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那大一点的护士倒是机灵,好啊,终于是有人来了,总是件好事:“他情况不太好,拖了五年了,来的人越来越少了,最后,好像付钱的那个人也出了一些事,钱跟不上,护工们也不尽心,全靠着医院的人搭把手了……”
    全是问题,到处抱怨,行行半听半不听的,糊里糊涂,浑浑噩噩,等进到了那屋里子里去,消毒水的气味把她人都腌透了,没有门窗玻璃的阻隔,她站到了他床边,咫尺相对,依然不觉得他像个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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