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屏幕陡然一黑,他竟是直接将视频挂了,完全不给夏知蔷继续深问的机会。
这件事发生一个月后,夏知蔷就报名了巴黎的大师课。等欧盟申根签证下来,她在又一次视频时将消息告诉了冯殊。
对方入定一般的面庞上依旧瞧不出半点端倪,只说:“课上完,来趟德国。”
“可你不是很忙吗——”
“你来,我就有空。”
作者有话要说: 知知:老公很反常,电话视频一个接一个,感觉有被骚扰到。
今天的小冯:不好意思,油加多了,燥。
去年的小冯:放开那女孩……让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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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从回忆中抽离,夏知蔷将手机搁在闲置的蛋糕转台上,一边继续手里的活计,一边给冯殊指路床单存放的位置。
工作室里料理机器多,齐齐运转之下,室温升高,又热又干燥。忽觉面颊发痒,她忍不住拿手挠了挠。
“别挠。”冯殊在那头说。
夏知蔷茫然地冲着屏幕眨眨眼。她将自己这边的窗口关掉了,对面则是家里主卧的画面,她既看不见自己的脸,也看不见对方的。
冯殊解释:“面粉弄左边脸上了。
夏知蔷听话地抬起手背擦了把。
他又说:“右边也有。啊,下巴上也全是的。”说完还笑了几声,似乎被眼前的画面逗乐了。
又急又窘之下,夏知蔷胡乱拿手左边蹭蹭右边擦擦,毫无章法,场面逐渐失控。
她原本只沾了一点面粉的颊侧,直接全糊成白的了。
等事情弄得一团糟,听着冯殊不再克制的低笑,她反应了过来:“你、你诓我!”
答案全在冯殊的闷笑声里。
生怕被秧秧看见自己的傻样,夏知蔷不敢乱动或是跑去洗手间,只得软软地求冯殊:“先别笑了,这几分钟也别看手机,你做点别的去。”
他说好。
将右上角自己这边的小画面调出来,放到最大,夏知蔷弯腰探身,凑近些,又凑近了些,把镜头当镜子,艰难地用手背擦拭脸上的面粉,鼻尖几乎要点到屏幕上。
冯殊食言了。他依旧盯着手机,也依旧在笑。
等屏幕中那张娇憨清丽的面庞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男人笑意渐敛,眼底的内容忽然变得不可揣测。
这种有些相似,却又不尽相同的画面,让他仿佛回到了很久之前的某个夏日午后。
冯殊再回想起来,总觉得那天的自己像是中了邪。不念书本,不看笔记,他抛开希波克拉底和威廉·奥斯勒,只知道肤浅而贪婪地望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近在咫尺的一张脸。
女孩儿当时正专心地试着亮闪闪的唇蜜。每涂上一个颜色,她会用力抿两下嘴唇,又胡乱擦掉,再换上另一个……兴致盎然,不厌其烦,直到唇瓣被反复的擦拭弄得鲜红欲滴,都没停下。
他们的距离是如此之近,近到冯殊能看清楚女孩儿颊上细密柔软的绒毛,和瞳仁虹膜上的沟壑起伏。暖黄色的光束倾洒在她身上,绒毛在光下仿若透明,剔透晶莹。
第二天,冯殊便在偶然间得知了这个女孩的名字。
他听见有人喊“薇薇”,他看见她不假思索、自然地应答。
原来,她叫薇薇。
夏知蔷终于擦净了脸上的白色粉末。
她直起腰,继续指路:“被套在衣柜最上面那层,先把镜头移上去?我好指给你看。”
那头的冯殊却迟迟没有做出回应,镜头依旧保持在最开始的角度,正对着主卧地板。
她问:“你还在听吗?”
无人应答。
“喂?喂?冯殊?老公?”夏知蔷以为他忙别的去了,挂断之前最后问了一次:“你在……”
“我在。”
冯殊只答了这两个字,随后,镜头慢半拍地往上移了些。
男人的声音像感冒了一样,粗粝低沉,缺乏生气——这是他心情不好时的特征之一。
夏知蔷问:“你怎么啦?”
“没什么。”
“很累吗?还是……”
“跟你没关系。不用管我,继续吧。”
“哦。”
刚才还有心情开玩笑那她逗趣儿的人,转眼就将自己蒙上一层黑色,冷到骨子里。
夏知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打算问。她从没有妄想过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和冯殊走到交心这一步。
况且她很清楚,冯殊心里藏有一片禁秘的自留地,未得允许,任何人没有权利涉足。
收住好奇心与一点小小的介怀,夏知蔷简洁明了地继续指路:“这一层,那个灰色盒子里就是了。”想到这人连扫地机器人都不会用,兴许是传说中高智低能的生活白痴,她又多了句嘴:
“会铺床吗?用不用我教——”
没等夏知蔷讲完,冯殊直接把视频挂了。
她好像说错话了,无意间伤到了某学神的自尊心。
知道这人一向傲气,夏知蔷主动求和服软,给他发了句:【别生气啦,我刚才真没别的意思,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