瞟了眼时间,夏知蔷确认不是自己累糊涂了,而是某人的少爷脾气发作,为了点烟灰,真的要在半夜打开机器人扫地。
耐下性子,夏知蔷让冯殊先下载APP,加入家庭共享再点选设备。中途,秧秧指着打发到一半的奶油问她:
“这个程度可以吗?”
“不够。”让那头的冯殊先等等,夏知蔷慢条斯理地吩咐,“调最高速再打半分钟。打完记得把液化好的蛋清拿出来,杏仁粉也筛一筛,待会儿先做马卡龙。”
然后接着告诉冯殊怎么划区清扫。
挂电话后,她这才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冯殊不是高考状元么,怎么连个扫地机器人都不会用?
这时,秧秧拿着几种要用在蛋挞上的水果来让人挑,没空再多想,夏知蔷转身投入到了工作中。
快十二点的时候,冯殊又找上了夏知蔷。
知道她在忙,他这回没上来就打电话,而是发微信问:【换洗的床单在哪里。】
夏知蔷一愣:她白天光顾着买菜做饭的事去了,早上出门前换洗了被单,却没来得及套上新的。
而洗好的那一床,只怕还在洗衣机里搁着呢。
她手上沾了面粉,打字吃力,第一条只回了三个字:【衣帽间。】她刚打算发第二条过去详细说明,对方扔了个视频邀请来。
画面抖了几下,等稳定好,夏知蔷就看到了冯殊那张一会儿丧一会儿帅、薛定谔的好看的厌世脸。
他轻松扛住了前置摄像头与死亡角度的考验。
忽地,镜头一转,画面切换成了主卧衣帽间门口。
“你指路吧,这样会快一点。”冯殊的嗓音一如既往,松散又冷淡,缺少起伏,好似真的只是想要夏知蔷帮他找到床单。
偏偏,夏知蔷听到后却想起很多事来。
冯殊刚去德国的时候,他们俩曾在家中长辈的要求下,一周视频通话一次,好培养“感情”。
海德堡跟国内有7小时时差,冯殊事情排得满,只在晚饭后有点空余。
那时正好是工作室最忙的日子,秧秧还没被招进来,孤军奋战的夏知蔷隔几天就要熬一次夜。若时间正好对上,她便会在通宵赶工的凌晨,等对方拨视频过来。
连上信号,摆好手机,夏知蔷在这边做蛋糕甜品,冯殊则在那头安静地看书写论文。大多数时候,他们都一言不发,沉默地完成着长辈布置的任务,几乎不与屏幕中的另一人有任何言语或眼神交流。
——确切点说,是累得头晕脑胀的夏知蔷没什么闲心看,所以,她也不清楚冯殊有没有在看自己。
想来也是没有的。
毕竟,每当夏知蔷有空瞥一眼屏幕,冯殊都在认真浏览笔电上的文献,或是安静地看书,金丝边眼镜的镜片上反射着清冷的、幽幽的蓝光。
极少数时候,冯殊会说一两句话,比如“家里开销够吗”,或是“物业费记得缴”“姨妈明天会来送点东西,你在家就接待下”……
内容平淡,声音比内容更平淡。
唯独有一次,他说了其他内容。
那天,夏知蔷误以为自己已经挂了冯殊的视频,在烤制蛋糕胚的间隙与来做陪的孟可柔闲侃。
聊明星整容聊嗨了,孟可柔活学活用,对着夏知蔷一通点评分析。
“额头还行,眉骨鼻梁也凑合,”她拿手指戳了戳夏知蔷丰润的唇,“你这小嘴儿长得,绝了,肉嘟嘟粉嫩嫩的,我一女人见了都想亲上一口。”说罢作势就要亲上去。
夏知蔷笑嘻嘻地躲开。
玩心一起,孟可柔趁人不备,伸手又往闺蜜身前抓。一顿便宜占完,还非要逼问:
“这得有D了吧?”
双手环胸,夏知蔷受气小媳妇一样瞪着她。
孟可柔是个泼辣惯了的,当下觉得忒有意思,摆出副回味的表情,继续调戏:“手感真他娘的好,你们家冯医生只怕碰一下就会把持不住吧?”
“他……”夏知蔷脸红扑扑的,想到也没外人在,实话实说,“我们还没那个过呢。”
孟可柔一脸震撼我全家的表情:“卧槽,你们没睡过?他不会真是同志吧?!”
“不是不是,是我的问题。”
日常数落了闺蜜几句,孟可柔恍然:“难怪他舍得不带你出去,要是尝到甜头了,绑也要把你绑着一起出国啊,不然躁得觉都睡不着。”
说完这些,两人又打打闹闹地玩了会儿。孟可柔闹够了,总结道:“非要在你身上挑骨头的话,就是下巴稍微圆了点儿。我认识一开美容院的,要不,你打一针玻尿酸去?”
夏知蔷还没来得开口,突然听见一个男人说:“她不需要。”
是远在德国、从刚才到现在一直连着线的冯殊。
和孟可柔不可置信地对视一眼,夏知蔷赶紧拿起手机,问:“你怎么不提醒我挂视频啊?电都快跑光了。”
一想到自己被孟可柔“蹂/躏”的画面,以及那些暧昧的私房话全被这人看见听见了,夏知蔷只觉得丢人丢到姥姥家,快臊死了。
她也许本想表达质问,可委屈的眼神、鼓起的腮帮子,以及依旧很软和的语气,落在冯殊眼里只是像极了一只气红眼的小兔子,一蹦一跳,嘤嘤叫着要扑上来咬自己。
冯殊突然就能理解,孟可柔为什么在夏知蔷瞪了一眼过来后,反而变本加厉地去“欺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