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母掏心掏肺的一番话,让朱素素眼眶发红,府上人都以为吴美卿得宠,一对嫡孙才是两老心尖尖上的人,只有她知道,最得宠的还是她们娘俩。
朱素素目光笃定道:“您放心,侄女绝对不会和大房离了心,就是不为自己,也自该为心欢考虑。”
朱芸宽心地笑了,只有朱素素能把钢铁化作绕指柔的性子,才能让李家内宅安稳,给予李家扶摇直上稳妥的保障。
末了,朱芸还隐晦劝道:“心欢已经大了,你们夫妻两个也还年轻……”
朱素素一笑置之,孩子的事也不是她能做得了住。
朱素素从千帆堂出来,心里头也在想着如何和吴美卿把嫌隙化解掉,心知大嫂还是因为当年之事介怀,只是陈年旧事早在她记忆里都快磨灭了,如何才能从千丝万缕里找到解决之法?
朱素素知道大哥李拂一曾经喜欢过她,但这种感情只是年少时候朦胧而纯粹的感情,甚至近乎于亲情。包括她对丈夫李拂念的感情,也都是从他与她定亲之后才有的,吴美卿怎么就一直郁结于心呢?
……
吴美卿连续几日忙的脚不沾地,却还是抽空打听了朱素素的经书送到没有,从老夫人院里人的嘴上听说,十卷经书都是蝇头小楷写就,分毫不少,她才把这事从心里除去。
接着去见了两家夫人,也看了她们家里待嫁的女儿。
挑挑拣拣十余家,吴美卿都没选定个人,问过丈夫的意见,却是一问三不知,这几日又烦又闷,嘴上燎了泡,动不动就想发火。
李心巧可不敢触母亲霉头,躲的远远的,还是方夫人亲自上门才解了众人的围。
吴美卿很高兴见方夫人,说话语气都轻快了些,才把人迎到次间里面,招呼人上了峨眉雪芽,就拉着人一道去榻上坐。
“你怎的有空来了?不是最近拘着你家小娘子做针线在吗?”方夫人的女儿年十五,已经许了人家,等及笄了就准备出嫁。
方夫人笑道:“莫不是扰了你?就拿这话来赶我走?”
吴美卿啧了一声皱眉道:“这叫什么话?你瞧我急的嘴上发泡,府上没一个知冷知热的人,有你来同我说说话,我高兴都来不及。”
听到这话,方夫人后面的话倒不晓得该如何开口了,她勉强笑了笑,走到次间里和吴美卿两个一处坐在榻上,道:“有什么烦闷的事,你说给我听听?”
吴美卿就只说了儿子的亲事,至于她和丈夫感情的事忸怩着不肯开口。
还是方夫人见她欲言又止,才道:“难不成你在家中还受了别的委屈?你可别哄我,李家上上下下哪个不疼你、孝敬你,还有谁敢给你气受?”
吴美卿把人都打发出去,连方夫人的两个丫鬟也出去了,她才道:“还不是我家那个杀千刀的当年惹了风流债,自我们成亲以来,他就没上心地疼过我一次,让我到现在心里都不舒服。”
夫妻二人的事,方夫人也不好帮腔说谁的不是,只往好了说:“你家的已经够好了,你且瞧瞧我院里的两个妾侍,天天看着心里就够堵了,前几个年有个一还生了个孩子,还好是个姐儿,要不然我的日子可没这么舒心了。”
吴美卿暗含得意道:“那两个乖着呢,你是嫡母,谁也撼动不了你。”
方夫人嗔她一眼,道:“得了,别在我这儿卖乖。你且听我一句,你家弟媳是个进退有度的,我看症结还在你们夫妻二人身上,若真想解开夫妻二人的隔阂,还得对症下药才好。”
吴美卿垂头深思,末了哀叹一声问:“行了,我心里有数,快说说,你今日来我家是为何?总不是正好知道我心里烦,就来开解我的吧?”
方夫人欲言又止,琢磨了会儿才道:“我问你一事……”顿了顿,又道:“朴一可是定下哪家姑娘了?”
吴美卿一愣,睁大眼道:“若真定下了,我就不急了,就是没定下,这才六神无主。家里又没个人给我拿主意,都快烦死我了。”
沉了沉嘴角,方夫人道:“那怕是钱家又在作妖……”
心头一紧,吴美卿忙问:“他家又怎么了?”
“听外头人说,你家朴一都已经有心仪的姑娘了,连贴身佩饰都送了人,事情传的有鼻子有眼的。”
“什么东西?”吴美卿脑子发懵,她儿子断不会做这种事啊!
“一个福字玉佩,络子上还穿着三颗玛瑙珠子,我亲眼看过朴一戴过的,不然也不会过来问你。”
吴美卿绞着帕子,李心质那块福字玉佩确实没再戴过了……难道真私自许了人?
方夫人软言道:“你先别急,问问朴一怎么说。”
方夫人从李家出去,在马车上松了口气,吴美卿待她是没得说,只是挑媳妇未免太苛刻了些,方家的侄女还是不嫁过来的好,以免伤了两人多年情分。
吴美卿一把人送走,就咬着牙吩咐人:“给我把二少爷找来!”就算是钱家故意要搅和他的婚事,若不是李心质自己让人抓了把柄,岂会给人可乘之机?
李心质被吴美卿身边的焚香姑娘叫来了后院,正巧李心欢要去思柳堂,跟堂兄撞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