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玉畟看着他眼底的怒意,身子半僵:
“孩儿不知又犯了何错?竟惹父亲这般生气,父亲息怒。”
他脸上全是担忧,罗闫安的怒意终于散了一些,但是想到今日得的消息,终是意难平,沉声说道:
“近些日子,你与周家人离得远些!”
罗玉畟皱起眉头,想起周方琦的性子,有些为难:“父亲,方琦他——”
一个杯子猛然砸在他脚边,清脆的声音在书房内响起,溅出的水湿了他的衣摆,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罗闫安怒不可遏:“你是嫌我罗府现在的把柄还不够多是吗?”
“堂堂男儿,一心皆是儿女情长,你让我如何放心将这罗府交到你手里?”
他说到儿女情长的时候,便是他,也有些不耻开口。
罗玉畟听了他的话,双手紧握成拳,他知晓自从自己和周方琦的事迹败露之后,父亲就一直对他不满意。
那段时间府邸进了不少女子。
不仅是给他准备,甚至有些最终成为了他父亲的侍妾,他知道,自己一直和周方琦纠缠,惹得父亲失望。
那段时间,罗闫安不断进后院,就是为了再有其他子嗣。
若是两年下来,也没有消息,他这罗府继承人的位置甚至可能不保。
罗玉畟想起那段时间,周氏日日不停的哭泣和祈求声,还有父亲的冷眼。
态度终究软了下来,不再坚持:
“父亲息怒,孩儿听你的便是,这些日子定不再见周家人。”
罗闫安冷哼了一声,不再看他,只是下着命令:
“我可以不管你和周家那小子的事情,但是两年内你必须要有子嗣,否则,哼!”
他话没有说完,只是阴冷地看着罗玉畟。
罗玉畟是他唯一的子嗣,他有所顾忌不能动他,但是周家那小子就不一定了,若是两年他再看不见希望,也别怪他心狠手辣。
罗玉畟听懂了他为说完的话,一时之间有些头疼。
他是真心喜欢周方琦的,不顾世俗、一心一意皆是他,他舍不得辜负他。
但是在罗闫安话音落地的时候,他脑海突兀闪过一双眸子,他顿了半晌,最终还是记得早上离府时,周方琦脸上期盼的神色,僵着神色没有答应罗闫安的话。
罗闫安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书房外的下人只听见屋里碎了几个茶杯后,突然房门被打开,少爷面色微沉地走了出来。
他们面面相觑,不敢去想书房内发生了何事。
罗玉畟走后,罗闫安也紧跟着出了书房,他径直朝主院走去,周氏高兴地在院子里迎他,就见他一脸阴沉,原先高兴的心思也散了去,转变为不安。
进了屋子里后,不过片刻,罗闫安冷斥的声音就传来,最后甩袖而去。
下人们在屋外徘徊,听着夫人低低压抑的哭泣声。
老嬷嬷扶着周氏,看着她抹了眼泪,问她:“老爷往哪里去了?”
老嬷嬷顿了顿,才迟疑地回答:“去了西边的院子。”
顿时周氏又身子瘫软了下来,自从三年前玉畟和方琦的事爆出来以后,西边院子里就住进了一个人,甚得罗闫安喜爱。
周氏知道,罗闫安现在就心心念念让那贱人为他生下一个儿子。
她咬着牙站起来:“快去将少爷给我喊过来。”
她就算再宠溺罗玉畟,也知道老爷的话没错,罗玉畟就算再喜欢方琦那个孩子,也必须要诞下子嗣。
如今大哥因为两个孩子的事也有些怨她,但是周家并不是只有方琦一个男子,因此没有罗闫安这般恼怒。
屋里因为罗闫安的怒火一片狼藉,周氏颓废地坐在炕上,等着罗玉畟。
容悦尚且不知主院这边发生的事情,如今天色已晚,院子里的下人刚将晚膳拿来,她心底对罗玉畟今日的行为还存有疑虑,将就着用了些,就让人撤了下去。
她沐浴之后,躺在床榻上看着手札,屋里只有玖思在伺候着。
玖思将灯烛放上灯罩,暖暖的光从灯罩内散发出来,今日是玖思守夜,她用被褥在外间打地铺。
容悦久久没有困意,将手札折了起来放下,玖思见此,就和她说起府内的事情,打发一下时间:
“少夫人,奴婢听说,今日表少爷离府的时候,是老爷的人亲自送的。”
容悦只知道今日周方琦回府,倒是不知这其中还有波折,不由得发问:
“你可知是为何?”
玖思摇头:“奴婢不知。”
容悦微微蹙眉,她嫁进来足足一年,知道罗玉畟和周氏对周方琦都是很好,唯独她这公公对周方琦好似并不喜。
容悦记得很清楚,周方琦有些怕她这位公公,有一次请安时碰上,她那公公甚至直接冷了神色,满屋都寂静不敢说话。
如今怎么会亲自让人送周方琦回府?
除非……
容悦眼睫轻颤了颤,心底隐隐升起一个猜测。
除非今日周方琦回府并非自己所愿,而是她这公公亲自派人去请回府的?
容悦眸子忽闪了下,之前周方琦住在罗府,罗闫安从未有过如此动作,那这次又是为何呢?
她敛着眼睑,葱白的指尖点在手札的封面上,有些走神地随意猜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