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也瘦了些,奴婢记得自己还有些旧衣服,等奴婢将旧衣服改改,下次出府的时候,带去给她。”
容悦掐着芍药的花根,绿色的汁水沾上她的指尖,她轻柔安慰着:
“你有这份心,她知道了也会高兴的。”
玖思弯头笑了笑,刚刚失落的情绪才好了些。
玖思伺候了她一年,容悦知道,她心底一直有着遗憾,当年她被父母卖掉的时候,她妹妹也才不过五六岁的模样,抱着她的大腿哭着不让她走。
她对亲人唯一的念想,也就是这个妹妹了,也不怪乎她寄情于小兰身上。
容悦垂眸看着自己的指尖,用手帕将绿色的汁水擦去,眉梢情绪浅淡一闪而过,二人继续朝前走去。
突然,玖思遗憾的声音又响起,惊得容悦差点掉了手中的芍药:
“对了,自从简毅侯入住府中之后,奴婢还没有见到过简毅侯呢。”
玖思连忙扶着她,拍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歉疚地看着容悦。
容悦有些无奈地看向她:“简毅侯带着圣旨前来梧州,身有要事,又岂是像你一样,日日无事可做?”
“少夫人冤枉,奴婢哪有日日无事,今日还陪着少夫人出府施粥了呢。”
容悦想起几日前,在府门口看见的那道背影,眸色轻闪,抿唇笑着:
“连你都每日不得空闲,简毅侯自然更加忙碌了,岂能容你想见便见?”
玖思脸色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不再说话。
在两人不远处,有人将两人对话全听在耳里。
厉晟穿着暗玄色的长袍,听着前方的人将他夸了又夸,仿佛他日日都在为梧州之事忙个不停一样,不禁挑了挑眉梢,斜睨向庄延:
“除了你,旁人都知本侯事务繁忙。”
庄延看了一眼他鞋底带着泥土,微笑着没有接话。
两人刚从城外回来,侯爷进了军帐后,听着祁星训练的计划,一日都未曾出来。
他将罗氏父子的罪证放在桌子上,侯爷都未看一眼,更别提日夜忙碌梧州一事。
厉晟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庄延立刻低下头,恭敬回答:
“侯爷政事繁忙,着实辛苦。”
“无趣。”
厉晟轻斥了一声,抬头看向小径上依然未有察觉的二人,视线在女子姣好的脸庞上扫过,转身朝府外走去。
庄延连忙跟上,惊讶:“侯爷,这是去哪儿?”
他们刚从府外回来。
“去城主府。”
厉晟勾唇笑了下,透着漫不经心的凉意:
“晾了这么久,也该去看看我们这位罗大人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第9章
日头越渐越烈,容悦领着玖思朝院子里回去。
听着玖思说起这两日府里的事情,说到少爷院子里的时候,她顿了一下,声音低了下来,带着些许愤愤不平:
“这两日表少爷在府内,直接住在了少爷的院子里。”
这种情况往日也不是没有过,但是当时玖思并不知两人关系,自然也无甚感觉,只认为两人兄弟情深罢了。
说到底,她还是在为容悦感到不平。
容悦已经将手中的芍药扔了去,只要那两人不出现在她面前,两人究竟做了什么,容悦并不在意。
她想着府外的事情,一时之间有些失神。
玖思以为自己又说错了话,心底一阵懊恼,闭上嘴不再说话,小心搀扶着她。
两人不注意间,就走出了小径,眼看着印雅苑就在眼前。
忽地从另一边传来一声:
“夫人。”
听到这个声音,容悦主仆二人身子一顿,侧头看过去。
就见,罗玉畟身后跟着两个小厮朝这边走过来,金丝绒边蓝袍加身,玉冠束发,端得温雅如玉的贵公子模样。
容悦细眉几不可察地一蹙,他怎么回来了?
她笑意款款地迎上前去,恰到好处地带着几分雀跃和不解:
“夫君?你怎么在这儿?”
罗玉畟见她眸子里的欢喜,袖子里的指尖微捻,突兀伸手扶着她。
毫无征兆的亲密举动,容悦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整个人身子顿时僵硬,丝毫来不及反应,怔怔地:
“夫君?”
玖思见此,原本想去扶着她的动作一顿,无声退了一步。
只是想着前些日子凉亭的一幕,对着少爷的到来心底提起了警惕。
不止是她,便是容悦心底也满是疑虑,不知罗玉畟究竟又在打着什么主意。
罗玉畟似乎没有察觉到她的僵硬,眉头微皱,含着几分担心:
“我听下人说,夫人这些日子胃口不佳,心底担忧,便过看一看。”
容悦紧绷着身子,心底丝毫不敢放松,跟着他的步子朝前走去。
闻言,她面颊染了些红霞,满是歉疚:
“是妾身不好,这点小事也烦得夫君担心了。”
罗玉畟见她小心翼翼的模样,眼神不着痕迹地暗了暗。
自从那日凉亭后,他总是偶尔想起,那双浸了湿意的眸子。
无措紧张,渐渐黯然。
他知道她无辜,本不该受这些,若是嫁给了旁人,必是将被人捧在手心呵护。
今日回府,下人汇报说,表少爷上午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