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找黎青?
那货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
“你不怕吗?”
贾乘风成竹在胸地盯着面前的少年。
以少年的年纪来说,他有些过于瘦削了,与那过分精致锐利的眉眼五官搭配起来,有种令人不可忽视的耀眼。
但清瘦与美貌,那倔强笔挺的背脊,却不会让任何人错认他的高傲。
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的高傲,总让他恍惚想起了二十多年前。
二十多年前,他的舍友兼‘最好的朋友’黎长云,便有着这样一张高傲得令人厌恶的脸。
当时他也有高傲的本钱,除却唯一短板的家庭条件,妥妥的清华苗子,出众的才华与容貌,如一颗最耀眼的流星。
当时他呢?只是流星旁最不起眼的一颗沙砾。
可人生是一种太过公平与残酷的竞赛,无谓的清高并不会为其加分多少。唯有善于利用规则的人,方能活得长久逍遥。
二十多年后,流星真的变成了流星,而砂砾却坐上了足以对另一颗新生流星生杀予夺的位置。
他露出一个残忍的笑。
“黎同学,你的答案是什么?”贾乘风重新恢复了气定神闲,慢悠悠品了口茶。
黎青抬起了头:“贾先生,有句话……”
一句话未说完,一颗红褐色篮球自自门外裹挟着劲风,呼啸着直直砸了进来,撞翻了桌上的那杯雨前龙井,堪堪擦过了贾乘风的太阳穴,卷起他的几缕头发,砰地撞在了背后白墙上。
砰砰——
几声闷响,篮球从墙上弹出去,在地上跳了几下。
门口尚阳戴着黄色发带,穿着七号明黄色篮球背心,蹬着白色球鞋,冷冷盯着贾乘风。
如一团小太阳强势地破开了劲风暴雨的天幕,房间里黎青与贾乘风原本剑拔弩张,冰冷锐利的气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片刻茫然。
贾乘风表情出现了半刻空白。
黎青惊讶地望着尚阳:“尚哥,你怎么来……”
“还好意思问我怎么来了?”尚阳半点不局促,大咧咧进门捡起篮球,恨铁不成钢地点着黎青眉心,“都和你说了,知道自己长得好看就多长个心眼,那些一看就贼眉鼠眼不三不四的人,千万别搭理他……你全当耳旁风了是不是?”
一看就贼眉鼠眼不三不四的贾乘风:………
黎青躲过了尚阳的手指,哭笑不得。
抱着篮球,尚阳搂着黎青的肩膀,面对着贾乘风,冷笑:“刚在门外似乎听说贾先生您对我的性向感兴趣?”
习惯了虚与委蛇的贾乘风不敢相信尚阳的大胆与坦率。
顿了一刻,他镇静反问:“难道你想否认吗?”
“否认?”
再次令贾乘风意外的是,尚阳直接承认了,“小爷堂堂正正喜欢一个人,大大方方在一起,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凭什么要否认?”
从贾乘风再次空白的表情来看,尚阳这个答案显然又超纲了:“可你不怕……”
“本来我以为这种二十一世纪的人顶着个十八世纪脑袋的异形生物上个世纪都死绝了。看来是我太浅薄了,对人类生物物种多样性的认识不太够,回头要和老陆道个歉。”尚阳啧了一声。
贾乘风刚想说话。
尚阳冷笑着道,“你要帮我俩秀恩爱就乘早,还能帮我和黎小青省一笔宣传费,我谢谢您了。”
贾乘风脸青一阵紫一阵:“你现在是年纪太小,不知道舆论的厉害……”
“舆论?”尚阳用贾乘风方才的从容镇定耸了耸肩,“不巧,小爷我怕天怕地怕老婆发脾气,独独就不怕这劳什子破玩意。”
肉眼可见的,贾乘风的脸呈现诡异的猪肝色。
“黎小青,咱们走。”尚阳单手抱着篮球,另一手拽住了黎青,大喇喇地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尚阳忽然一扭头,“对了,桌上那杯茶水我就不赔钱了。毕竟一杯假龙井还真值不了几个钱。”
“……”黎青已经无法想象贾乘风的脸色了。
出了门,黎青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那茶水是假的?”
尚阳哦了一声:“我看见他的茶水包装了。那是我外公早年因为喜欢品茶,投资的一个茶园。那牌子最顶尖的一批早就被我外公收藏或送人了,根本没有外流的。他八成是想装逼,被人忽悠了。”
不等黎青对此等富二代见识表示惊叹,尚阳已略过这一茬,恶狠狠地秋后算账了。
走廊上,尚阳转过身瞪黎青,质问道:“刚才贾乘风那大尾巴狼威胁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话?”
黎青迟疑了一瞬:“我……”
尚阳紧接着又问:“你那么怕被人知道我们俩的关系,知道我俩在一起吗?”
黎青急促否认:“不是。”
尚阳冷笑,声音一点点从喉咙缝里压出来:“那你是认同那大尾巴狼的话,觉得我是那种顾头不顾尾,只敢在你一个人面前说喜欢你,把你撩得在一起后,面对一点压力和困难就往回缩的胆小鬼吗?”
“嗯?”
走廊上出现一寸的静默,如一整层的空气都被抽离般令人窒息。
尚阳挑着眉毛怒视着黎青。
“不是。”黎青仰头望着尚阳因激动,而更显生动活力的脸,轻轻地道,“不是,都不是。我只是……”